章珏并没有第一时间回那边。
他先回去洗了个冷水澡,把自己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又选了一身干净整洁的黑白西装,这才不慌不忙的过来,只是不慌不忙只是在外人看来的姿态,可他匆匆的脚步却已经出卖了他焦急的内心。
自『奶』『奶』去世之后,向来有些叛逆的章珏就彻底不受控制了,他动不动就和章九言对着干,经常吵的翻地覆。
他曾经有个很幼稚的想法,认为爷爷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间里,爷爷应该是活着的。
可在这一,他终究意识到爷爷老了。
看着爷爷在南希的搀扶下离开,背影佝偻,连一点支撑都没有,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当初的事情的确是章涧的错,可那却不是章九言的错,章九言给费明贞的股份的确让他很不满,可退一万步,那是章九言的东西,他愿意给,章珏其实没资格干涉,可他那个时候钻牛角尖钻的厉害,他就觉得费明贞抢了妈妈的东西,霸占了妈妈的家,凭什么还要给她那些股份,爷爷和费明贞肯定是一伙的。
当时他想不通,事后他也想不通,直到现在他其实依旧想不通。
可爷爷已经去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呼吸,不能话,不能开玩笑般跟他,他包的饺子和***一模一样,也再也没有人会因为章涧来跟他吵架,甚至骂他是不孝子,是兔崽子,他给爷爷留下的最后印象,是他抱着孩子上楼的决绝背影,他们没有一句告别,然后他就不在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扭转的机会,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没了。
无尽的伤感袭来,章珏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疼爱自己的那个长辈也没了,他又变成了一个无人疼,无人爱,没有人引导的孩子,孤独而没有依靠。
他以前从不认为章九言对自己来会这么重要,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章九言对于自己来,就是心底的磐石,坚定他一次又一次的信念,就是他前进路上的避风港,他知道,无论他走到哪,终有一日回来的时候,他仍旧会等他,就算骂他,凶他,可他最在乎的人永远都会是他。
而这个人,再也没有了。
再也不能回来了。
磐石松动了。
避风港的灯光也灭了。
一个人并不是年龄大了,独当一面了,就真的能舍弃一切,有的时候正因为独当一面,所以才会更加的伤感和难过。
他原来也是那么重要的人,原来失去他也是会挖心掏肺的疼。
来开门的人不出意外的是章艺璇。
她瞪着一双兔子眼看着章珏,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大哥……”
章珏『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的往里面走。
坐在客厅里的人脸『色』各异。
章禹皱着眉,没话,但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心烦。
沈晴抱着孩子,发出两声不屑的轻嗤:“啧啧,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多带点纸钱啊,这爷爷给了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竟然也不知道多买点烧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