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当然是出于保密考虑,他要是大张旗鼓地去了云梦居,那他这几天找别人转移注意力的努力,不就全都半途而废了吗?当然,如果真想万无一失的话,最好是不去这一趟。可是,想到李燕婉在宫中他看不见的地方,病势沉重,而他却在乾正宫召幸嫔妃,那他赵舜,还是人吗?这一趟,他若是不去,恐怕觉都睡不好。
云梦居,上好的银霜炭在屋子里烧着,倒是熏得暖烘烘的。李燕婉还未睡着,正坐在灯下做着针线活。
“主子,都跟您说了,在灯下做针线伤眼睛,您有这功夫,还不如上床躺着休息去呢!瞧您这几天瘦的。”晴心扑手就将李燕婉手中绣了一半的手帕给拿到一旁,半嗔半怨。
李燕婉实在是待在屋内无聊,才想找点事做。看书?书还是从建元帝那淘的,看到就想到那个人,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碰!聊天说话?现在她落魄了,原先院子里抢着干活帮忙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这偌大的云梦居,就四个奴才,自然忙得很,这么晚了,她又能找谁说话?去小厨房准备些吃食?食材倒都是现成的,可是这么晚了,做了谁吃啊,她这两天可都没什么食欲。那就只能做针线了。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去想那个人,不用去思考未来要怎么办,只专注于手中实实在在的一针一线。
帕子被晴心抢过去了,李燕婉苦笑道:“我只是对外说生病了,又没有真生病,你何必这么紧张?”
晴心一直关注着她这几天的状态,知道她因为皇上的事情心情不好,但自己又是个奴才,又没有这种情感经历,便是想劝都没有办法劝。此时看到李燕婉还满不在乎的样子,气道:“是呀,您没生病,可是您再这样过几天,不生病才怪呢!您自己想想,您每天饭就吃那么两口,话也说不了两句,奴婢每天晚上守夜,就听到您翻来覆去地在那叹气,这样折腾下去,能不生病吗?”
李燕婉理亏,她不是伤春悲秋的人。自从那天从坤安宫回来之后,偷偷在被窝里哭了一场,之后就没怎么表现出伤感的情绪来了。只是这人总也打不起劲来,总觉得一切也没意思。她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七想八,做些机械性的活计,聊以度日。
“好啦,我知道了。”
晴心听到李燕婉的敷衍,难得地多念叨了两句——自从李燕婉升位容华以来,她已经好久没有念叨了,主子也不需要她念叨。只是此刻,晴心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跟着李燕婉,她从来都是开心达观的,哪里有过现在的黯然神伤。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造成的!她不懂什么平衡局势、以退为进的话,她只知道,皇上让主子难过了。
“主子,奴婢知道您是因为皇上的事情而心里难过。您难过的话就说出来吧,奴婢虽然不能帮上什么,聆听还是可以的。您这样把一切事情放在心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奴婢看在眼里,才更加心疼啊!”晴心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