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趟女院之行回来,庄十三被罚了。
庄十三有些委屈,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偷偷瞄了一眼罢了,并不比从前犯得错误过分,可事实是,从前对她千依百顺温柔备至的爹爹第一次打了她。
“还不给我跪下。”如九斤拉着庄十三一路进了后院的小佛堂,上面供着的是她娘亲的牌位。
如九斤望着雪娘的牌位的神情有些可怕,十三不敢再忤逆乖乖跪在蒲团上,如九斤似是怒似是怕,两厢冲撞在一起便逼得他急红了眼。
左右胡乱环视了一圈,如九斤也顾不得许多,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往十三身上招呼。
棍子挨到身上的第一下,十三愣了,上辈子加这辈子,无论是前世的父母还是如九斤,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如今自己不过调皮了一会,爹爹竟然就打自己,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深深的委屈。
她也不闪躲,硬生生跪在那里受着,一脸悲愤。
倒是如九斤,抽了几下之后醒过神来却再也打不下去了,丢了棍子,望着跪在那里的女儿一时心如擂鼓思绪澎湃。
他干巴巴地说到:“跪在这里好好思过。”便立时退了出去,脸色煞白好像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十三又气又怒,一时觉得委屈,一时觉得惶恐,又一时寻摸着自家爹爹的情绪,不一会便跪到了晚饭时。
如九斤没有来,是张大娘来接的她。
饭桌上庄十三低着头闷闷地吃着,如九斤沉默地偶尔给她添菜。
“十三,你可知道错了。”突然,如九斤开口了。
“知道,不听爹的话。”
停顿片刻,如九斤道:“原本觉得你年纪小,却是我男子情长误了你,若是你娘还在,万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每天瞎胡混,都是我这个做爹的狠不下心来,差点害了你一辈子。”
“爹,你在说什么呢?”庄十三愣了,她不理解一次爬墙而已怎么能上升到一辈子这么高大的地步。
如九斤却低垂着眼睛不看她,“以后我会好好管教你,我什么也不懂,只能找个先生来教导你,本来想着拖一天是一天等你过完生辰再说,现在看倒是我想岔了。读了书就是大孩子,要懂事,你一定要跟着先生好好学,知道么?”
“没问题。”庄十三答应地很爽快,她略有几分明白如九斤在担心什么了,不过读书而已,她前辈子都读了十多年,有什么好怕的。
如九斤略欣慰地摸了把十三的头,想来一切都来得及。
第二天庄十三才知道,如九斤说的好好管教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拿出了打理玉人馆的雷霆手段,在十三还熟睡的时候把她住的院子里里外外来了个大清扫,角落里的骰子、小人书、刻刀、叶子牌等一切会带坏有为青年的物事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如风卷残云。
等庄十三睁开眼,桌上只剩了一套新置办的文房四宝和几本开蒙用的书,活脱一副家有考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