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静,只有秋云逸踩过积雪的响动。
许久之后,秋云逸停了下来,手拂过一侧的枯树,清脆的声响,树枝被折断,落在了雪地里。“皇兄无须担心,臣弟不是父皇,弑君的事做不来。若他能安分,臣弟自然还是那个闲云野鹤的瑜王。”
秋斐站在原地没有动,听着他那半是自嘲半玩笑的话,心中一片寒凉。
那年秋云逸班师回朝,朝中多数人上书请卸去他兵权,言称为他好。可秋斐心中明白,这些人表面上为自己着想,恐自己这个弟弟功高盖主,秋溟只知瑜王,而不知他这个国君。
但,谁不知道,那些人心中藏的什么祸心。他端坐在明堂,犹豫不决。却见秋云逸一身戎装进了朝堂,亲手奉上了调动兵马的印信,褪去了一身戎装,空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年秋围,帝后同行。是他秋斐默许了柳如眉,安排人手,设下陷阱,致秋云逸坠马,落入山谷,又身中剧毒……
那些旧事,此刻想来,一丝丝渗入骨血,竟是那般的疼痛。
秋斐觉得周身如置于冰窖中,背上森寒。抬头间,秋云逸负手站在卿岚殿的屋顶上,风掠过他的衣衫,凛凛作响。那红衣,如同当年落雪时,被鲜血染就,有些刺目。
良久,秋斐微微叹了声。
秋云逸侧目,看着秋斐离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停下来?他即坐在那高堂,又岂会愿意他人与他相争?
可……这秋溟不是秋氏一族的天下。秋氏若不是有掌灯使护着,历代朝廷更迭,恐怕早已跌下这神坛,成了普通百姓。
这帝位,向来能者仁者居之,他秋斐既不是能者,也非仁者。那秋晏,二者皆无,又心机深沉,又如何能坐稳这秋溟帝位?
秋云逸摇了摇头,秋斐自己心中恐怕也明白,近来这些事都是秋晏所为。今日这般,无非是想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从来不喜隐藏自己的心思,就算有心那帝位,也是要堂堂正正夺来,而不是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弑君又或踩着他人的头颅,于自己和他人都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