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黑暗河流里徘徊着想找到出口的鱼,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放弃。突然有一天有人为她打了灯,告诉她走错了方向,而她却一直半信半疑。兜兜转转,终于这人带她走出迷雾,她才幡然醒悟,这指路人为她做了多少。
她突然有一丝庆幸,还好她及时明白了一切,否则她不仅会错过自己醒悟的机会,还会错过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眼角一丝温热,一丝冰凉,她从恍惚中醒来。
“怎么哭了?”永夜抬手轻轻拭去了余莫卿的泪,耳边响起的温润嗓音犹如魔障,摄人心魂。
余莫卿突然破涕为笑,伸手抱向永夜:“阿夜……谢谢你带我走出来……”她确实感谢永夜,是他让她看清自己眼前的光明,才不至于继续在黑暗里徘徊。
“卿儿聪慧,稍加引导便能走出逆境。”永夜回拥她,轻拍她的背部,嘴角一抹柔笑,“再说,你我之间不需要言谢。”
余莫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色,静静靠在永夜怀里:“那你所说的要助的明主又是谁?傅子文也在此之列吗?”
“明主……国之将立,社稷在本。皇族既然掌管一国,在位者首当其责,如果在位者都不能纵拦全国,其势力分散,无法统一,这样的格局终有一天会崩溃的。所以聚以人心也成关键,这样才有了党派争端。如今朝堂最大的两派也不过太子和二皇子。毕竟太子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所以官臣贵族和娇奢之人大多选择太子,其势力扩张如炬,基底丰厚,想要动其根骨,就意味着和圣上抗衡。而二皇子是最大的反抗之派,身后皆是有志之士,早对朝堂局势有所不满。如今又是六子夺嫡的档口,圣上一直举棋不定,各派自然更愿意不消停。太子也在为他自己部署一切。而我一直坚信,二皇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一直在为他招兵买马……”永夜向她解释道。
“二皇子?”余莫卿凝神,她没想到二皇子竟是永夜心中所想的明主。
二皇子邢天启,传闻性格沉稳内敛,与太子剑弩拔张,势均力敌。她想起,当初在猎场上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二皇子的时候,他正在和自己的暗卫邵泽峰商议着什么,她才想偷听却被傅子文抓个正着,结果就被二皇子发现了。他倒没有发脾气,还特意嘱咐傅子文照看好她。再到她残杀楚世昌几乎陷入厮杀的癫狂,二皇子倒有意救她,才拉住她让她放开手上的凶器。奈何太子来得太快,一句便定了她的罪。猎场上圣武帝的审判表面说公平,其实是完全在听太子的一面之词,但二皇子虽然没有再为她求情,也没有想过加害于她。她也知道那时候她是众矢之的,谁为她求情都可能会被太子拉下水。
要说这一众皇子中,也就二皇子有兄长的感觉,毕竟他为人也很温顺。但那时傅子文抓她的时候,二皇子明明是看笑话的表情,分明对傅子文满含敌意的,根本看不出傅子文竟和二皇子站在一个阵营?
余莫卿疑惑道:“可是……那时候,二皇子对傅子文都是客套得很,又想看他笑话,他们真的是一边的?”
“这就是我常说的,不能只看事情的表面。”永夜轻笑。
余莫卿脑中立马运转:“所以,傅子文只是表面上是太子的人?私下却帮着二皇子?而且他们在表面上也要装作不相熟的模样?”她只有这样猜测,毕竟她也没有深入朝堂,对他们之间其他的事并不了解。单从表面上看也就这能如此猜测。
“并不是装作不相熟,二皇子并不知道傅子文在帮他。”永夜摇头道,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
“为何?”余莫卿挑眉,看来事情要远远复杂,“为何傅子文选择辅佐二皇子,却不让他知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照理说,同派之人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只需在表面上装模作样就行吗?
“子文和我有所不同,他一开始是没有方向的。”永夜墨眸一凝,“我游历四方之时便有助二皇子的想法。而子文身世复杂,外人不知,子文是在皇城内长大的。他十三岁便被封为御前将军,注定是保皇一派的人,即使没有太子和二皇子的党营,他都需要效忠皇家,不管皇族如何争端,最能命令他的便是圣上。圣上偏爱谁,他就得为谁效命,没有选择。我自从与子文相熟,便看他如何为皇家办事,尤其是为圣上。七年前,局势大变,子文才见识到大昭繁荣昌盛下的满目疮痍。而那时太子便锋芒毕露,骄傲自满,根本不屑他人。也是从那时起,子文便和我都认定二皇子才是作为坐上皇位的不二人选。但二皇子为人沉稳,对人也是从不怠慢,根本无法做到虚伪,或者是装作不相熟。所以为了二皇子更好的在自己位子上行事,我便和子文商议,子文表面上为太子办事,私底下只要涉及二皇子一派,就先和我商议,再为二皇子出谋划策。如今涉及传位,江山任重道远,除非二皇子大业将成,否则子文都不会暴露自己。”
余莫卿大为一惊,不仅是傅子文身世,还有永夜如此缜密的心思,他们的决心绝非所说而已,果真是为了二皇子铺成一条锦绣之路。难怪傅子文才会力保柳老,却也不管太子欲取弹劾书,难怪他才会调查金矿之事,原来都只是为二皇子留下证据。她不禁脱口道:“没想到,傅子文竟是身处曹营心在汉啊……那太子也没有察觉吗?这次金矿之事在宋幕手里,他没有怀疑过傅子文的身份而给太子通风报信吗?”这次金矿也非小事,傅子文大动干戈,不会引起宋幕的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