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阿川喃喃了一声,又低垂了眼眸,“圣女……是为了咱们整个丁山村的后代着想的……圣祭那日,只要所有村里的男丁汲取到圣女的种子,就可以再将那些精良种子播撒到我们身上,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生出和圣女一般貌美如花的宝宝了……”
“你说什么?”余莫卿错愕,是相当的错愕,这个丁山村真的是吃人不吐皮的地方,竟如此剥削那些“圣女”的自由和身体。她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落后的村庄里的男人,会用如此粗暴和野蛮的方法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子。
难怪蓉婆会一直劝导她放松心情,在丁氏祠堂里好好住着……难怪所有人都对她如此期许,盼望着圣祭到来的那一日……难怪丁二嘴里的迫不及待和丁三的阻拦,以及那个尸谷的存在……难怪那几个制盐的伙计嘴里的毫不避讳……
原来,这一切都是要将这个他们眼里冰清玉洁、高贵典雅的“圣女”被辱没后,再将她丢弃于尸谷,而自己却盼望孩子的到来!
不可置信!
余莫卿前世所经历过的种种,于现在在她眼前,像极了一个普通的漩涡。即使她心狠手辣,从来不手下留情,看到过的那些惨不忍睹都不会激起她内心那个躁动不安的种子。
如今听到阿川所说,才知道这天下最残酷的暴行是对别人生命和躯体的摧残。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人生!有什么权利限定别人的自由!
可是这一切的源头又是什么?
余莫卿心里明白,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太子!
如果不是太子利用丁山村的男丁制盐,不利用他们将毒物掺入河道水流,整个丁山村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她可以想象到,就是在太子收安贫穷的丁山村村民后,尤其是丁氏这几个兄弟,巨大的财富利润冲击了他们的头脑,以至于根本不在意体内的疾病和病变。他们以为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炎症,而这些小病小灾,在金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试想如此丰厚的报酬面前,谁可以阻挡得了诱惑?更何况这群并没有什么见识的村民。丁山村每个人在食用这样带毒的盐后几乎无人不感染上了不同程度的疾病。而这些疾病还是带走遗传,会影响下一代的。
手足无措的村民会怎么办?为了下一代,他们不惜近亲通婚,不惜将自己的妻子贡献出来,嘴上却说着说为了吸纳所谓的优良种子?
余莫卿冷笑起来,而如今那位罪魁祸首却还远在国都悠闲的享用着以一个村的繁衍为代价的暴利!
即使她以往知道太子的心狠手辣,可是亲眼看到其他人的局面,她才认清太子是如此心胸、如此歹毒之人!古今中外,在位者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以百姓的性命做代价,有哪一个是明主?
余莫卿才恍然,为何永夜一心想帮二皇子登基,而这又是一个怎样合理的选择,因为太子即使身受圣武帝宠爱,却根本不符合一个在位者所该有的品质。
丁山村是一个,也许是只是小小一个的典例,而太子祸害的百姓还有多少?
余莫卿不敢想,也不敢猜。
她眼底一片冷然,她抬头看向阿川,只见阿川因为她突然的阴沉而感到略有些害怕。
余莫卿渐渐将匕首放了下来,眼里已是一片淡然,甚至带有一些渴望:“阿川,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阿川低语了一声。
“阿川,我且告诉你,不管你在丁氏祠堂还是丁山村,都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被不同的男人欺辱,每天像个狗一样被当做奴隶,你有想过吗?是谁给他们这个权利的?”余莫卿蹲到了阿川面前,一手搭上了她的肩,她摇了摇头,“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限制你们!你要知道,孩子并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也不是你们的天责!更不是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拿来操控你们的工具啊!”
“那我们是什么?”阿川听完余莫卿的话,眼里略有所思,不禁开口问道,“可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还是……”
余莫卿立马心想也许自己刚才判断错了,兴许阿川是最能明白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继续道:“对,想想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就能证明……你应该知道,丁山村的男人根本无法满足这样的条件,即使你们再继续服侍他们,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怀上正常的胎儿?你就甘愿这样,屈就自己在这一处,被那些面目丑恶的男人所摧毁吗?”说完这些,余莫卿隐约感到自己身上一片血液在复活,这种感觉她好似还从来没有,所以眼里有一丝异常的兴奋。
阿川的眼里闪过凝动,她面色错愕的看向余莫卿,嘴巴张开了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莫卿收了刚才那番兴奋,她知道阿川不是笨蛋,对于她刚才说的话,阿川不可能没有想法。有想法就对了,余莫卿眼里更加坚定,将匕首重新举了起来。
阿川见余莫卿又举起了匕首,又开始惊恐万分,惊讶的看着余莫卿:“你……你刚才说了,我好好回答就不会……就……”
余莫卿轻笑一声,用匕首割开了阿川被绑着的双手,便将匕首放在了阿川的手心,又引着她的手握住那匕首。
阿川极为不解地看着余莫卿。
只见余莫卿抬眸,眼中毫无波澜:“阿川,刀在你手上,你就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