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伤口重新溢出鲜血,月舒全身一哆嗦,牙齿已经在打着颤,不断喘着粗气,表情很是痛苦。
“不!不!月舒!”看着月舒如此大胆的拔出了匕首,余莫卿面色一紧,感觉吼道,“只要你肯回头!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放下过去,就可以重来!你……你快放下匕首!不要冲动!”她已经看出月舒的心思,月舒很有可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根本就不打算再告诉她什么,也不再留恋这个世界。
“重来?”月舒戚戚一笑,眼角涌出的清泪更多,“我还有机会吗……额……”月舒呼吸猛然一窒,肩膀的伤口已经撕裂得她无法动弹,只能强忍着痛楚,咬着牙喘气,却还是举起了匕首正对着自己。
“有!一定有!月舒,放下匕首,你就可以回头!千万不要犯傻!”连余莫卿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月舒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还威胁过自己的生命,可是当月舒举着匕首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的想要阻止月舒这么做。
“月舒,你听我说,哪怕是你现在在惠妃和魏承德的控制下,可是只要你回头!你放下匕首!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自会打败他们,你也可以重获自由!你想,解脱……解脱也不是只靠一种办法呀!现在……现在一切就摆在面前,只要你做出选择,放下匕首,到我们这边来,你就能解脱了!相信我!相信我月舒!只要你肯,没有你做不到的!千万一时冲动,到时候连后悔都来不及啊!”余莫卿咬着牙劝说道,她甚至已经在渐渐向月舒靠近,想要趁机夺下匕首。
“余莫卿,你听过破镜重圆的故事吗?”月舒并没有因为余莫卿的话而放下匕首,而是突然勾了勾嘴角,眼神愈渐柔软,仿佛刚才的歇斯底里统统都没有发生过,而她的狰狞和狼狈也不过是一场刚刚逝去的风沙。
“听过!破镜重圆,一切重来,你就可以得到新生!月舒,别再犯傻了,放下吧,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不会杀你的,相信我!”余莫卿立马回道。
可是月舒笑了,笑得格外苍凉,笑得眼角带泪,泪里又好似带了什么东西,浸染了她那张易容的面容,渐渐露出了她之前被余莫卿刻上一条蟒蛇的脸庞,狰狞的面容露出,着实下了人一跳。
只见月舒突然收起了表情,眼神波澜不惊,用那沙哑而又虚无的声音说道:“呵,余莫卿,破镜根本就不会重圆……哪怕是重合的再好,也会留下缝隙和痕迹……而那些痕迹,是我永远不能磨灭的耻辱……余莫卿,我不要!我不要以后的人生都带着这样的烙印活下去!更不要被世人耻笑……你说我这一生都受人所控?不,你错了,有一件事,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拦得了我……”月舒不禁挑了挑眉,眼里充满了一股叫新生的东西。
“不!月舒!不要……”余莫卿只觉得心突然悬了起来,可是就在她想要伸手时,却已为时已晚。
只见月舒最后一次露出笑颜,眼神异常欣慰,随后猛然抬手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脖子,不带有一丝犹豫和悔恨。
一片猩红刺目,余莫卿只觉得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立马冲了过去,将月舒倒下的身体抱住,颤声唤道:“月……月舒……”
“余……莫……卿……”脖间的匕首刺得太深,月舒甚至无法发出清晰的字节,夹杂着不断的喘息声,令人一听就知道其痛苦的程度。
可是伤口的鲜血已然不受控制,不断涌出,渲染了余莫卿原本澄澈的双眼,甚至搅乱了余莫卿的心绪。
“月舒……月舒……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余莫卿忍不住伸手轻抚月舒的脸庞,带着一丝颤抖和怜惜,“阿夜,快!找人救她!快!”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希望月舒。的确,她一方面是为了月舒口中尚未吐露的讯息,可是另一方面,她实在不希望月舒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裁,一旦月舒死去,惠妃和魏承德便会暗自得意,月舒的死亡便丝毫没有价值。与其让她完成心中的解脱,还不如让她放过自己。
“不……没……没用了……”可是月舒眼里丝毫没有留恋,也没有求生的欲望,哪怕是眼中的泪水大批落下,只是勉强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回道,“一定防……防着魏承德……他……他……”
可是月舒实在说不出话了,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窒息已经包围了她,让她根本再也无法吐露任何消息,只见她双眼不断瞪大,泛白的嘴唇已经干裂,脸庞已经开始抽搐,身体的温度也在下降。
“月舒!月舒,不要死!不要……”余莫卿语气很是慌乱,已经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在死亡面前想要挽留住人,甚至是想从死亡边缘将人拉回来。她可以不在意之前月舒对她所做种种,因为她理解月舒的逼不得已,即便她曾经对那么自私的蓉婆都未曾同情过,可是面对月舒,这个一生被他人掌控丝毫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的人,深深感染了余莫卿。连余莫卿都没有注意到,眼角已经不自觉流下泪水,她忍不住捧着月舒愈渐苍白的脸庞,心绪慌乱。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一具已经毫无生气的躯体,逐渐冰冷的躯体在余莫卿的怀中渐渐僵硬,余莫卿脸色已经恢复清冷,她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她垂眸看向月舒异常平静的脸庞,不禁闭了闭眼,心中油然一股愤恨。
“月舒……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你死去,可是你现在死了,又得到了什么……”余莫卿略带责怪的语气,明显是咬牙切齿才发出来的,她眉头微蹙,神色凝重。
“卿儿,你救不了她……”永夜伸手搭在了余莫卿肩上,柔声安慰道。
“为什么……为什么……”余莫卿喃喃自语,不禁捏紧了手心,“为什么,不能像当年你劝导我一想劝导她……她明明……尚有一丝希望的……为什么……”
“人皆可造,可是卿儿,你忘了一点,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永夜面色不改,一语道破。
余莫卿深吸了一口气:“我曾经从未同情过她,可是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已经开始同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