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莫卿更知道,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她必须保证和亲团能安全到达流安,否则一切不过徒劳。邢天耀城府之深,她甚至无法找到任何两全其美的方法解救这些无辜牵扯进这些事情里的人。
得到余莫卿的点头,邢天熙欣慰一笑,便拉起她的手渐渐移到梳妆台前的一个托盘上。这托盘上摆着并不是其他东西,正是邢天熙出嫁那日会披的红盖头。
“阿卿,你记着,那一天无论如何,都不要掀开这个盖头……”邢天熙捏紧余莫卿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也不知是想到这一去便是天长地远而心生畏惧,连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余莫卿只以为邢天熙知晓这一次的分别的疼痛,所以并不想谁看到她颓然忧伤的表情,她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多余的疑惑。
邢天熙的手终于顿在空中,嘴边的笑意像是被凝结在冰雪中一般不再变化,她的手仔细划过那盖头上,眼神如此眷恋,“替我盖上吧……”
余莫卿应言,伸手将盖头替邢天熙盖上。
红衣鲜艳,盖头下那女子容貌纯美,灵动的双眼像极了森林里天真无邪的梅花鹿,忽闪的视线被红影晕染,逐渐在铜镜的光泽下削薄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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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当皇城的大门再一次打开时,整个大昭国都的每一处,无一不是喧嚣和热闹,尤其是城中轴街道一行,几丈远的红布张罗在宽大的路中央,像极了万千花红,只为护送这一行即将步出皇城的华丽队伍。
没有哪一个百姓不知道,今日正是大昭皇室平阳公主邢天熙和亲之日,以大昭最尊贵的公主之名,被护送至流安国都太阳城,嫁于流安皇室王储。
而此刻,婚行的队伍尚在皇城之中,和亲团停在平阳宫前,只为等着那位尊贵的女子走出来。
这一日的阳光实在明媚,三月的天气难得这般舒适,令人有些迷恋。光线射进久久沉闷的平阳宫中,让这座近日死沉的宫殿重新恢复了生机。进进出出的宫人绵绵不绝,皆是一色在身上添了各色鲜红之景,以衬今日的气氛。
而此刻,余莫卿正站在正殿阶下,只见她今日一身礼官衣饰,英眉飒爽,面容清艳,额间正有一抹红色扶额延伸至她墨发之中,端的是意气风发,像极了策马少年,若不是那一身鲜红,大抵也难以猜测她今日的身份是什么。
站在她身旁的,则是难得换下那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色衣衫的永夜。只见他一身墨色衣衫,丝毫没有点缀,唯有袖口云纹之中吐露着红金丝线,以及腰间的腰带挂着一条红色吊坠。然而正是这些若有若无的装饰,却将他原本清润之姿掩盖,完全呈现出另一种沉稳大气之态,同样的沁香未曾被抹去,而是更添一丝韵味,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当然,这里却不包括余莫卿的目光。
她此刻更关心,只有正殿门口即将出现的那个红色身影。当日邢天耀不过是派她来见见邢天熙,却因为她无法开口和邢天熙的警惕,根本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如今到了正式和亲的日子,她也不免有些担忧,阿熙当真可以接受这般远嫁流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