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不知道。
邢天熙那日的表情太过决绝,和她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公主并不相似。她并不知道她昏迷过后宫中还发生了什么其他令人震撼之事,可是所有人都变了,连邢天熙都不例外。
至少相比于她那些无用而自私的倔强和坚持,邢天熙理智太多,也妥协太多。
如今平阳宫被鲜艳的红色包裹,在艳阳中绽放着属于自己最后的尊贵和威严,还有它主人最后的执着。
看着这样的景色,余莫卿抿了抿唇,也许她应该尊重阿熙的选择。但想到傅子文的脸庞,想到邢天熙每一次的妥协和忍让,她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
她是该尊重阿熙的决定,但这并改变不了她要救阿熙远离这些是非的想法。邢天耀明摆着是拿阿熙挡枪,顺便控制余莫卿的人生,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实属威胁,威胁余莫卿不敢轻易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
就比如此刻她站在正殿阶下,她想过制作混乱带走阿熙。但永夜又在她身边,自然不允许她胡乱行动,尤其是这种危险而又无法保证的方法。所以从长计议倒也不失为一计,至少在进入流安之前她还有机会。
思前想后,余莫卿未曾离开的正殿门前的眸色突然一动。
只见殿门轻启,踏出的却是一双青色绣鞋,往上看正是邢天熙身边的贴身宫女,正穿着陪嫁衣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还请将军夫人和永夜公子稍等片刻,公主马上便出来了。”
听那宫女一说,余莫卿抬眼看了看日光的方向,大抵已是辰时,不禁蹙眉。
宫中原本是算了时辰的,说巳时最宜出发,只要一切就绪,和亲团就要从皇城出发,否则耽误了良辰吉日,不但到不了流安,还会误了婚嫁的时辰。
余莫卿当然无所谓,毕竟她最不希望邢天熙嫁进流安。再者她以为那流安原本就并非良臣亲郡,一旦异心骤起,邢天熙绝对是他们可以挟持的唯一筹码。即便余莫卿并不喜欢用这样阴暗的想法揣测流安的心思,但她总感觉此次和亲的背后并不简单。至少在她看来,和亲的受益者除了两国百姓不用担心战争的到来,却也带不来任何其他的利息。如果和平已经是最大的利益,那何必会出现黄巾军这般在国都挑唆之争的来由?她不信这背后没有其他原因。
但毕竟是两国交涉,她的想法不过沧海一粟,根本比不上朝堂上满腹经纶。她知晓此次和亲的重要,两国同样重视礼节,如果在这点上有所耽搁,失去了彼此的信任,那实在是遗憾。更何况现在形势之紧张,走错任何一步都无法判断接下来的后果,所以在她力所能及,她并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而正是因为这是两国和亲之事,宫中从昨夜便没有消停,甚至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太多。上至邢天耀整夜交接事宜,毕竟才处理政要不久,要学习磨炼的地方太多,和亲之事虽有生疏,但他也是早已吩咐妥当。既然是公主出嫁,又是和亲公主,宫中自然非常重视,所以邢天耀命人准备的嫁妆自然也不在话下,至少比余莫卿嫁入将军府时还要丰厚异常。
同样,下至宫里任何一个宫人,尤其是平阳宫之人,对待此次和亲同样不敢懈怠,毕竟上面还有吩咐,一定妥善准备,于是乎这几日对自己的主子也是更加细心呵护,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影响了这次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