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明并没有隐瞒,只是神色一黯,微叹了一口气,才开始讲述起当年发生的一切。
“如暗主所闻,在下德氏嫡子,在家中排行老二,两年前与公主订婚,却在定亲之日骤然失踪,从此不仅下落不明,也一直成为都城不得提起的禁忌。德氏原本是流安贵族,自定亲一事作废,不仅家道中落,甚至在都城也再无安身之处。若是常人,定以为是德氏先背信弃义,这才得罪了摄政王府,是活该得到惩罚。可是谁知道,此事根本就是摄政王织的一张大网,只为隐瞒住府上那些肮脏龌龊之事,只为惺惺保住那一个王府的尊贵荣耀,这才下令驱逐整个德氏,逼得在下和族人离开都城,再不踏入都城半步……”
“在下与郡主相识数年,情投意合,原本以为能与郡主长相厮守,却从未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那还是两年前二世子大婚当日,那位叫蕊儿的姑娘大抵也和在下是一样的心情吧,以为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毕竟这世上有几个人有那样的荣幸,能与摄政王府攀上关系,还能促成一段美事?呵,王爷仁慈,倒是会安排……二世子当日大婚,在下也趁此正式提亲,同时在府上设了定亲宴,和二世子的婚礼一并举行,只为王府那一日的气派光耀,那日张灯结彩,门庭若市,整个王府遍地铺红,一副喜庆……”
“可是谁都没想到,”德克明说着,嘴角的冷笑愈渐放大,眼中的怒火也愈渐浓烈。
“正是二世子三巡敬酒,新娘在闺房坐等……谁都不知道大世子见色起歹心,竟偷偷……偷偷潜进新娘房中……将蕊儿……将她女干污!”德克明说完,拳头已经紧握,满是对突蒙的厌恶和怒意。
“什么?”余莫卿眉峰聚拢,她竟从未想过是此等缘由,不禁咬牙切齿,“突蒙……果然是禽兽!”
可想而知,那蕊儿当时是多么无助和绝望,余莫卿依旧清晰地记得突蒙的凶狠和残暴,对待女子更是不择手段只为发泄私欲,而他那个禽兽竟然会色心大起到凌辱自己的亲弟媳,当真是天理不容!
而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此事过后的两年二世子竟从未和突蒙反目成仇?她猜想这其中定然还隐瞒着什么,而德克明为何又知道这件事情始末?
余莫卿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听德克明讲述。
“何止是禽兽……”兴许是想到这些可怕的记忆不寒而栗,德克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流安定亲的习俗,男子定亲之时需奉上体肤一处,以示忠贞,那夜我正想将那珍贵之物送给郡主,以完成定亲最后一道步骤,只等着迎娶郡主……可是不曾料到经过二世子房廊,却听见一阵呼救之声,十分凄厉,却因为那夜众人大多都在前厅会客,宴席哄闹声极大,完全将那呼救声遮掩。可我听那声音来自二世子房内便觉不妙,便绕了路到后门想观察房内发生了什么。那窗户不曾遮掩,我一看进去,却见是大世子……竟欺身于蕊儿身上,甚至并无遮盖之物!大世子面目狰狞模样,一再逼迫蕊儿……”
“你为何没有救蕊儿?”余莫卿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
德克明抿唇,神色微凝,随即将裤脚往上方提了些许。
余莫卿向他腿部看去,却见那下方哪儿是一条腿,分明是一根木条,她惊讶,“你的腿……”
德克明放下裤脚,淡淡说道,“我本想夺门而入……还未等我反应,头上已遭一击,我也没来及呼救头上便被套了袋子,一路拖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又是一顿暴打,这条腿便是被搭进去的……后来我被打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他们是认出我的身份,当即便想毁尸灭迹,但不知为何又停了手。而后好像大世子也过来了,只说放我一马……再到我醒来,只看到周围已被浓烟包围,火势扑面而来,差点灼伤我。我想呼救,嘴巴却被堵住了,我想逃跑,却发现左腿已经不得动弹。我才打量周遭,发现自己正在蕊儿房中,而蕊儿已经惨死床榻,身上甚至来不及披上一件衣服……火势蔓延太快,床上很快就被点着了,而我还在找东西撑着自己,想借此从房门逃出去,去告诉王爷他们真相……可是不等我逃走,已有一批人突然闯了进来,他们二话没说便将我扛起从后窗离开,又同样将我的头用袋子套上,完全看不到他们去向何处。待他们停下摘掉套子,我却发现我已身在德氏府邸。这些人迅速联系了德府的管家,又迅速交了封信,随即便离开了。不到一刻钟,阖府上下统统闭门,驱散了所有客人并且将我转移到了家中地牢,半句话不曾开口。我十分不解,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伤势太重,便昏死了过去。再等我醒来,只见已身在车上,全家都在搬迁都城的路上……而后我才从家父哪里得知,大世子派人将我毒打一顿后,不仅派人夺去我的定亲之物,随即篡改一份交到郡主手上,又立刻传出我纵火行凶的罪行,最后落到畏罪自裁的下场,这才不曾迟迟出现,还造成摄政王府的损失......德氏因此蒙羞,所以一路搬迁都城,甚至决口不提那夜发生什么,发誓永不再踏入都城半步,否则必受摄政王府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