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蜀道已经比流传下来的那一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已经算是坦途,他们跋山涉水终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刚出了蜀道他们就要和一路上同行的商队分道扬镳,他们要去距离此不远的丰井,而他们则要去宜淮。
一路上元坤是百般的体贴,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那半包袱的胡饼确实是一点用场都没有派上,想起他在江南的绿柳山庄,让她不禁问道:“君上莫不是在西南也有置业?”北翟那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这位还是走一路置办一路的产业,就在她以为会有高床软枕,美姬娇奴伺候她安枕的时候,元坤毫不客气的浇下一盆冷水。
“孤没有让他们跟来。”
西南蜀地或者是五毒族这几个词在北翟的朝廷就如同的毒咒一样,不仅是在上皇面前不能提起,就是老臣们也是不敢回首和议论,所有人都记得当年那个美丽的少女,一身的紫衣神秘却曼丽纯真,她走路时身上的铃铛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这样的一个少女所有人见了都无比的欣喜,但是她却不是北翟的福祉,而是如同恶魔一样的存在。
在元坤的心中,没有人可以陪着他一起踏上这片类似于禁地一样的土地,她是唯一也是例外。
宜淮,西南最大的一座城镇,它原本是西南的一座小城,可以说是在聂准的手里焕发生机,远远就看见足够巍峨的城门,其规模甚至可以和鸿都一较高下。
进出城门的百姓身上穿着的服饰各式各种,既有西南少数部族五彩的衣饰,也有江南的缥缈轻盈,长安的端庄厚重,甚至中间偶尔会有几个北翟人,因为他们身上特有的毛皮装饰和那一把弯刀,着实是醒目的很,但是大多数人身上穿戴的还是结合了少数部族风情的南衣。
他们在距离城门不过一里的一家茶铺停下来歇歇脚,元坤叫小二上了一壶好茶,是西南特有的毛尖,梁吟此时没了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与长安和江南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而是一直在注视着元坤。
他自从坐下来之后神情就一直不对,追随着他的视线过去,是几个穿着绛紫色衣裙的少女,那些眼花缭乱的发髻上都插着一支银铃簪,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栖雀的头上也有这么一支,看这衣着的颜色,再看这满身的银饰,那几个姑娘一定是五毒族的人。
元坤眉心微皱,似乎是若有所思,她看得出他心中忧虑,所以并不想去打扰他。
“怎么一直不说话?”他终于回神。
“怕自己嘴碎,惹坤兄心烦。”她在人多纷杂的场合多是这样称呼他。
他端起一杯茶,觉得有些烫,“再烦也扰了一路了,无妨。”
同这位君上说话,她似乎只有低头喝茶的份,梁吟眼睛还在四处的乱看,手里却端了一杯茶,只是稍微急了些,那茶烫嘴的很。
梁吟到处在找冷水,元坤却是轻挑嘴角含笑看着她,那杯茶是他晾凉了放到她手边的,她却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水他早就看过了可能会有些烫舌头,不会让人有所损伤。
最后还是好心的店小二告诉了她水井的位置,她捧了好几次的凉水才浇熄舌头上那灼痛感,再回到他们的座位时,那人却还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难怪他刚才端起那杯茶一直没有喝……
“你为何……不,不提醒我?”她说话时还是要咬着舌头说话,难免有些吐字不清楚,这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窝火,虽然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极了,但是毕竟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她只能偃旗息鼓。
“已经给了你一杯……”
他这话听起来何其无辜,仿佛受了万般的屈辱一样,梁吟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因为舌头疼。
看着那嘴角轻挑的笑意,就知道不是是什么关切和体贴,手边却是放了一杯摸上去温热的茶水,是她自己疏忽只顾着东张西望,所以只能埋怨自己。
她轻吐小舌,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样子又透着娇憨,两颊融融,双目盈盈,十分的有神彩,一头的黑发虽然是有些不伦不类的单髻,但是那根乌木簪在阳光下是一种暗暗的光华,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任谁都看了都不由得嘴角上扬,着实是一个正当妙龄,灵秀娇俏的姑娘。
虽然是城门口,但是这茶铺却是热闹的很,在所有人的议论纷纷中,他们知道了刚刚发生在宜淮的一件大师,怎么看都觉得他们这宜淮来得时机不对。
因为那倾国倾城的美人此时正遭难呢……
今日正巧是聂清河的生辰,她自十岁开始在生辰这日都会外出去宜淮城外的普宁寺上香,这也是聂清河一年当中为数不多可以外出的日子,也是宜淮一年一度的盛事,偏偏今日的普宁寺进了劫匪,至今清河郡主和那一众的家仆还被关在普宁寺。
掌上明珠遭难,聂准这个父亲怎么还坐得住,立刻点兵几千,里里外外的围了普宁山,可谓是水泄不通插翅难逃,因为聂清河还在劫匪的手中,所以聂准还在普宁寺外和其对质,已经有几个时辰了。
聂清河可以说是宜淮城的骄傲,人美心善在百姓当中广有美名,他们的骄傲如今被人劫匪劫持,就如同自己的宝贝被人惦记一样,自然是义愤填膺,都聚到了普宁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