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舵头,久闻大名,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马钢转头望去,那是个书生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人。那人一身青袍,手中把玩着一个紫砂小壶。
“呵,您是哪位?想必您不会不知道,马某最恨读书人了吧。”
那青年人转头,看着马钢,马钢隐约间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是凡人,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仙气。
“在下,是钦天监春官正,清安,”清安摇晃着手中的小壶“说起来,我还不算是读书人。”
“哦?那您是什么?”
“在下,算是个道士,”清安笑起来“要不,咱给您算上一卦?”
马钢听着清安那过于标准的京师官话,笑了两声“您说您是钦天监的?那您要能给咱算一卦,那可太好了。”
清安将手中的紫砂小壶放在地上,打开壶盖,看着旁边的马钢“您说说,您准备算点什么?”
马钢想了想,开口道“先算算时运吧,”马钢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随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位钦天监官正。他心想,这样一个人既然来了,左右也走不脱。而且,他来八成也是来劝降的,不如多陪他聊聊。
清安眯起眼想了想,开口道“您,今年有一次大灾,如果能够挺过这次大灾,那么舵头老爷您,很轻松就能扶摇直上。”
“哦?今年可就剩两个月了,或者说,满打满算也就剩三十多天了,我倒想知道知道,这大灾是在什么时候。”
马钢说完这话,突然感觉到有些口渴,不知为何,这寒冷的初冬,他的身上却不断地向外疯狂地涌着汗水。巨量的汗水仿佛小溪一般,顺着他的胳膊,从他的手指上流下来,滴在地上。
清安看着头上也同样流着无穷尽汗水的马钢,笑道“就在今天啊,马舵头。”
他听完这话意识到不妙,可是却发现此刻自己仅仅动一下,就头晕眼花,整个人直接跌在地上。他的喉咙仿佛几万年没下过雨的地方一般,他挣扎着,想要把腰间的水囊拿下来,却发现清安把水囊拿走,悉数倒在了地上。
他伸出那已经干得如同熏肉一般的舌头,想要舔舐地上的水渍,但是却发现地上的水渍也在一瞬之间便消失了。
他看着面前的清安,几乎是撕裂自己的声带一般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完这话,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涌出一股腥气,但是很快,这股腥气也消失了。他看着自己朝前伸出的胳膊变得愈发干瘪,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已经被抽干了一半。
“我说了,我是钦天监的春官正清安。”清安笑道“我之前警告过您,不要让凉郡百姓生灵涂炭,谁让您不听我的呢?”
马钢艰难地扭头望向城市之中,不仅仅是他,街上的行人也都纷纷倒在地上,挣扎着,没多久便变成了一具干尸。
清安俯视着他,用脚轻轻踢了踢他已经瘪下去的脸颊“马舵头,马舵头,人啊,嘴上还是要积一点德的,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惹上什么人呢对不对?但凡你有半点投降的想法,都不失封侯之位。。。哎。。。”清安转头看着这巨大的凉郡郡城,已经变成一片死寂,无论是城下的马家家兵,还是街上的行人民夫,都已倒毙,变成一具具干尸,叹了口气,摇摇头“只可惜了这凉郡的几万户人家。”
他走回到那个紫砂小壶边上,原本完全空着的紫砂壶,此时此刻,已经被红色的水所填满,而水中则漂浮着无数白色的小点。
“呵,螭晵血。。。庄赦,我们还是要谢谢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