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钰一愣,她年少时听说过鬼市是什么地方,寅时开市,辰时关市,与寻常的黑市不同,鬼市被称为鬼市的原因,是因为其中还有很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死了的贵人的物件。因为是死人的物件,所以极为不祥,基本上都是便宜卖的,他的祖父安蓝曾几何时在那里淘出过不少经了不止一手的好东西。
她捡起那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不大却被装饰得极为华丽的玉佩,她看到那玉佩的一瞬间,高声尖叫起来。
“展儿!展儿!这是。。。这是展儿的东西!”这个看起来还算美艳的女人高叫出声,如横死的女鬼一般,她爬到吴大的身前,疯了般抓扯着吴大的衣服“你!展儿!也在你手里对不对!放了他!放了他!我什么都做,我什么都给你做!”
吴大此刻脸上流过一丝悲悯的苦笑,他轻轻地摇摇头,蹲下,双手扶着安钰单薄的肩膀“你这样的漂亮的姑娘跟我说这种话,换做三年前,我可做梦都不敢想,不过之前说了吧,这是京师的鬼市里淘出来的。”
听到这话,安钰如受雷亟,整个人呆在那里,看着手中的玉佩。吴大叹了口气,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结果是什么,你要听么?”
安钰呆在那里,她不知道该说要还是不要,这个玉佩的流出已经证明了结果必定是个悲剧。唯一可能还算可以接受的结果,是这个玉佩被宫中的小人偷了,而他的儿子安然无恙。但是这是万分之一可能不到的结果,她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我告诉你,南郡郡王周展,九月二十七于宫中暴病身亡。此外,还有太师安蓝涉嫌勾结匪类,谋叛通贼,全家一百七十六口被收监,这还不算一起被收进去的家丁下人。不过好消息是,现在还没定罪,不过嘛,迟早要被砍的。”
安钰心中一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她的亲人可能也就只有江南郡的二叔一家子了,而根据上次见到安经之后安经的反应,显然安经在泓州,是比吴大位置更低的。她一个弱女子,投身到安经那里,轻则被改嫁给别人,重则被当做吃白饭的一张嘴,被卖进风流窝。
而吴大的所谓“交易”,可能能让自己抱上吴大的大腿,无论成为吴大的什么,他现在都是义军的领袖之一。只要他不死,自己就能活着,就能活得还算滋润。皇后时期的生活,是必定一去不复返的,但是人总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而现在,儿子死了,家族被收监的她,没有其他选择。
“什么。。。交易。。。”
“你想见,武辰么?”
这句话又一次触及了安钰心中那最柔软的部分之一,她回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少女时与那个名字的主人做的许多事情,还有年轻时犯下的那个,几乎要了她命的错误。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回到那时,她也仍会和武辰度过那个在马房茅草堆中的夜晚。她对武辰的爱,直到今日都没有改变过,否则她也不会在武辰当官之后,仍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与他在京师之中幽会。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要死了,我让你见他一面,和他说说话,虽然他完全说不了话就是了,”吴大开口继续道“然后,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准确地说,是去受审。”
“受审。。。你是指上公堂?”
“对,我已将‘大胤太后安钰逃入泓州被我捕获’这个消息告诉了奉义将军林得胜。他要开堂审你,不过你罪不当诛,安经还有我都应该会尽力保你性命。而到堂上之前,可能要你多少受辱。不过你,只要按我说的,说一些话。我一会儿,便带你去见武辰,而且可以保你性命无虞。”
“好。”
吴大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而后,安钰咬咬牙,点了头。
吴大把她装在一个不算太大的箱子里,来到仙师府,带到武辰卧室门前,对安钰说到“你进去后,不可碰他,也不可碰屋中其他物件,只需坐在床头和他说话。我出于对你的相信,就不进去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安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轻点头,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碰他?”
“他受了很重的伤,要死了,”吴大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出来“有位仙人护住了他的命脉,但是最多也就再挺几日吧,你趁这个机会,快去。”
听到这话,安钰眼中已经是噙满了泪水,冲进屋中。吴大默默地关上房门,对旁边呆呆地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后的二蛋开口道“准备一下明天的事情,林老大最近因为武辰的原因,心情不是很好。”
“啊?”
“你小子没听老子说话?看女人看走神了?”吴大苦笑起来“我再说一次,你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