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画的是这次回金隅的路线,地图上的那一抹红点,是齐州延伏山,前世我至亲的葬身之地。
延伏山地处金畿道、长垣道、江源道三界交会,崇山峻岭绵延百里,一条青江蜿蜒如龙,参天古树随处可见,还常有猛虎出没。这里虽不好走,却是回金隅最近的路线。
我将那地图还给田异,问道:“可都安排好了?”
“二小姐放心,各处都已安排妥当,一切按计划执行即可。”
我点头道:“有劳你了。”
“那位叫翟娉的女先生,二小姐可还记得?”
许久之前我曾托田异查过这个人,是前世教我读书习字的女先生,当时信送出去不久就得到回复,说兴德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关于翟娉的家乡,我绝不会记错,因为每逢初一十五她就会对着兴德的方向焚香祭拜已逝的爹娘。找不到这个人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对我说了慌。
我示意田异说下去,他有掏出一张绢纸递了过来。
那是一张画像,女子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鼻尖一颗黄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不是翟娉还能是谁?只不过神情与前世截然不同,完全没有前世那种孤傲清冷之感。
“在哪儿找到的?”
田异道:“之前没有找到翟娉,我便吩咐各处茶楼多加留意,几日前东郦中京的莫为茶楼见到了这画上的女子。”
“东郦?怎么会是东郦?”
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怪不得,前世她会劝我去追木合信,原来如此。我闭上眼睛,缓声道:“她在中京做什么?”
“翟娉,本名真田娉,明面上是中京醉花阁的艺伎,实则是藤原大妃安插在外的眼线,用来监视在醉花阁来往的大臣。”
“好一出连环计。”我的手不自觉握紧,可奇怪的是我心里竟没觉得多意外,反而有一丝好笑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是笑自己蠢,还是笑所有人不过棋盘上的棋子罢了,管他翟娉还是真田娉,都没区别。
“二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我想起前世种种,从第一次见到她,那孤寂的神情让我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追随着她,她引我遇见木合信,在无数个我辗转反侧的夜晚与我挑灯谈心,感叹着这世上的人都是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走罢了,什么血脉至亲也逃不过一个捧高踩低。
在别人全然不觉的时候,凭一身的戏改变了对方了一生,而自从我除掉兰丛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之后,就喜欢上了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