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连是石头城里新升任的队主,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奴隶。
骤然摆脱奴籍,甚至是坐上一个小位置后,他就有些飘飘然了。
第一天学着收受贿赂、第二天开始给其他人多发用来领取粮食的木牌,借此来谋取私利,第三天,他开始跟手下的丘八们商量,说自己想讨个老婆。
这还仅仅是一个队主。
当辛枚带着大队士卒砸开他的家门时,牛大连的家里正在“办亲事”,他甚至还抽刀反抗,被辛枚反手一刀,正中手臂,溅出许多血来。
“你来,替我后面再抹点。”辛枚扯着牛大连,让手下士卒把血擦到自己身上。
“看的清楚吗?”
“队主,看的清清楚楚。”
和羊家的夜宴很是愉快,至少双方都各有所需,表现的都还算友善。
主要是陈凉和羊家平辈的人以及老夫人在闲聊,陈昕在旁边帮衬着,时不时说两句,他也并不在乎自己成了陪衬,在旁边笑着听。
他现在确实是挺喜欢这个新认的弟弟陈凉。
羊老妇人并没有计较陈凉出身平民,而是赞叹陈凉年少有为,堪称国之栋梁,其他的羊家人也是纷纷来敬酒,恭维的话说个不停。
只是中途有人进来,悄悄在羊躭耳旁说了几句话,他的笑容顿时就有些勉强起来。
到后来,他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情感,借着酒意,醉醺醺地跟陈凉道歉,说自己喝醉了,怕得罪贵客,不得已先去屋里躺着醒酒了。
陈凉并不介意,示意他自便。
而后,弟弟羊鹍也离开筵席,直接来到哥哥的房间。
门没锁。
羊躭翘腿睡在床上,压根没有醉酒的样子,像是笃定了来看自己的不是陈凉,而是自己的家人。
“哥,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的人给我消息,说是我这几天提拔的军中幢主和队主,刚才全都被拖到城门处吊了起来。”
“吊起来?”
羊鹍疑惑片刻,随即恍然大悟,不由怒道:“你这些天明明是替他尽心尽力做事,反而他一回来就把你的人吊死在城门那儿?”
“不,”羊躭坐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些天禁止你们在石头城任职、或是从军。”
“被吊在城门那儿的人,是你们的替死鬼啊。”
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需要证明自己在城内的绝对地位,我需要保护族人在城内的安全,所以,我特意找了一批人、也是特意把我自己的脸送到他脚底下,
我就差当面说一句,
来,让其他人看着你踩我吧。
他或许懂我的用意,但也或许不懂,可这不重要,因为我们两个要看到的,都只是这件事的结果。”
“那就是,羊三公子新近提拔的人全都被拿下,吊死在城门口。”
羊鹍低头思索片刻,迟疑道:“我好像明白了,那,我们羊家要离开这儿吗...”
“不,你问这话,就说明你还是不明白。”羊躭笑了笑:“你只需要知道,兄长我用七条人命买回了我羊家满门的性命,这已经很赚了。”
“接下来,他还是会继续任用我,给我更多的权力,但他应该不会再让我有接触兵权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