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辛苦了。”
“末将不过略尽所能,不能与主上日夜操劳相比。”
吕康看着陈凉脸上露出的笑意,心里一咯噔。
自己,懈怠了啊!
一夜之间,宋子仙仿佛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不仅“忠心耿耿”,而且还“精于马屁一道”。
在陈凉的刻意传播下,消息四处传的很快。
但散播开来的消息,却是经过他改编了一番:
逆贼任约率领数千名贼军想要偷袭京口,却被龙骧将军以少胜多,大破之。
贼军具体是三千还是六千,没人说的清楚,但大家反而都知道,龙骧将军手下的士卒不过才二三千人。
所以,对面的贼军能少到哪儿去?
五千?
八千?
上万。
越传越邪乎。
而明眼人这时候又问啦,邵陵王不是在镇守京口么,他去哪儿了?
于是,另一个消息又在悄然流传开了。
据说是邵陵王向来与陈凉不和,这次,就是诈称城中内乱,希望将陈凉骗到京口,而后杀了他。
消息也传到了建康。
平白丢支兵马和一个部将,侯景自是大发雷霆。
但不知为何,任约一直没有回去。
邵陵王的踪迹也始终没有被发现。
因为他根本没法再远距离行军了。
天冷的时候,没有粮食是最要命的事。偏偏就在要补给粮草的关键时候,陈凉夺了京口,断了他的粮道。
消息传来时,邵陵王人都傻了。
陈凉不是就在自己前面么?
自己还带着兵马在后面死死追着,希望能赶上,而后与之交战,擒杀此人。
而邵陵王这时候也难得的果断了一次。他直接挥军北上,攻占了小城欧阳戎。
城中贮存了些许粮食,能支撑大军一两天的消耗,但邵陵王这时候偏又迟疑起来,生怕走到半路,粮食就吃完了。
军中不少士卒还有疑惑,为什么大王在几天前要攻占本就属于己方的城池。
为什么,现在粮草都要耗尽了,还不肯回去。
邵陵王想喝酒解愁,但城中不过些许粮食罢了,哪来酒水给他?连蜜水都没有。
现在就是想打一场决定胜负,那该死的陈凉都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开城门!”
几名骑兵来到欧阳戎面前,对着城头吼道:
“我等是龙骧将军派来的,有要事告知大王!”
城头守军骚动了一会,似乎派去通报的人回来了,过了好一会才打开城门。
“尔等是何人?”
邵陵王脸色阴沉,他盯着跪在下面的几名士卒,眼中翻滚着怒火。
这些人,都是陈凉的手下。
虽说邵陵王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就是想在与西面诸藩王的大军汇合前,腾出手灭掉陈凉这个不安稳的武将。
他自己就没安好心。
可他从原本的自信满满,再到现在,转眼间就成了丧家之犬。
这仿佛是他之前回援建康和侯景交战那一幕的重现。
同样的溃败。
孤是大梁的王。
孤已经不是年轻不懂事的人了,现在国家危亡,正是孤挺身而出的时候!
可为什么,
孤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
最前面的骑兵抬起头,大胆地看着邵陵王,看他的面容,竟是辛枚。
他舔舔嘴唇,眼里闪过一丝野心。
前些日子,他已经拖着邵陵王拖了足够的时间。
直到京口方面连夜派了数匹快马赶回来。
陈凉,
不,是自家将军。
已经夺下了京口,始终咬在自己后面寻求交战的邵陵王,已经是一条没有窝的野犬了。
功劳,已经很大很大了,足够辛枚和他手下的那些人瓜分。
但辛枚还想要更多。
比如说,若是直接说降了邵陵王呢?
那又是何等功劳!
吕康和辛枚两人,不仅能始终跟在陈凉身边做他的亲兵,甚至还能时不时凭借功劳提升自己的军职。
两人并非什么大才,而是都热衷于学习。
学带兵,学打仗。
但他们学习最多的人,还是陈凉。
从黔首飞速崛起,而今可以算是雄踞一方。
如此,岂不是最好的效仿对象。
“臣有一言,奉告大王,愿王静听。”
“魏人来犯,为龙骧将军所破,故而暂退;北方略定,而国贼仍在建康,耀武扬威,其大逆不道,非只字片言可说;
大王却受奸人所惑,使得忠良受屈,岂非教人寒心?
王欲兴国讨贼,既然如此,为何不信龙骧将军?”
辛枚拱手道:
“永安侯仍在我军中,足证龙骧将军并非反叛。”
“这......”
“永安侯仍活着?”
“安然无恙!”
邵陵王长叹了口气,声音颤抖:
“既如此,是孤错怪陈将军了。”
“来人,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