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萧也听出个中玄机,挠了挠脑袋道:“大概算是吧。其实我自己也搞不太明白,就连这算术,也是时灵时不灵……不过贺相您可千万别误会,这时灵时不灵啊,一般就是指和大姑娘有关时就灵,其他时候偶尔灵偶尔不灵的,屡试不爽。”
“既如此,老夫就信得过小艾太医的医术了。”贺方闻言也愣怔了一下,好容易才内心挣扎着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艾萧闻言欲哭无泪……贺相,您这是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了吧!合着我没肯定自己的来历之前,您压根就是没信我啊!
“行了,夜『色』已晚,老夫就不留小艾太医了。来人,送小艾太医回府。”说着,贺相本人已然起身飘然出门探望女儿去了。
艾萧顿时感觉到一股“人走茶凉”的凄凉……喂,贺相贺大人,您这河过完了,桥能等下再拆不?!他还没怨尤完,贺朗已然出现在他面前,躬身一伸手:“艾太医,请。”
然而贺方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见到贺疏雁——从她院子里出来的江氏半路上拦下了贺方,道是贺疏雁吃过点东西已然睡下了。
当下只好作罢,陪着夫人慢慢走回中矩院去了。
那边贺疏雁拥被而卧,却一时有些失神。
当年的“小哥哥”,后来的“秦王”,还有自己梦里曾出现过的面容模糊却眼神锋锐的黑衣青年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转。
这三个都是方铭琛吧,可哪个才是真正的方铭琛?还有那双眼睛,为何如此熟悉且记忆深刻?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吗?
“小哥哥”时的他眼神远没有如此冷厉,秦王时御花园里那匆匆一会并不曾见过他的眼睛,还有哪次?什么时候?难道自己还有记忆缺失吗?
纷至沓来的疑问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对了,还有那块翡翠凤佩,后来放在哪里了?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就这么消失了吗?这般不真实,仿佛御花园里那一场相见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般。
但贺疏雁能肯定那绝对不是梦,没有梦能把一个陌生人的情绪刻得如此真实。
何况在那之后她确确实实把食水送去给了方铭绝,两人还聊了一会儿关于扶灵送驾的事,回去的路上那小宫女更是又说过一些和秦王相关的事,可见御花园里是真真切切见到了秦王的。
少女翻了个身,有些头疼地闭上了眼。
算了,那些从前世里带过来的『乱』麻就别再试图解开了,斩掉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如今,自己该头疼的,应该是衣裳、首饰这些小姑娘们惯常『操』心的事,以及没多久后的太后寿宴才对。
说到太后寿宴此番延请多位贵女入宫相陪之事,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贺疏雁昏睡不醒两日,自是不知道外面现在热闹成什么样。
做衣服的无缝阁和天香夜染已经忙到恨不得把绣娘一个劈成八个使用,天香夜染甚至放出话来,说是为了保证现有预订的质量和如期交货,即日起到太后寿宴为止,一律不再接任何单子。
倒让人背后不禁嘀咕这家绣楼背后究竟是谁的势力,这风口浪尖上竟然敢出此大招,不怕得罪人么。
而无缝阁却是走的另一条路,列出告示重金求聘巧手绣娘。一时间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被太后寿诞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贺疏雁的心思尚未放在这里,江氏却犯了愁——女儿昏睡两日,幸亏又安然无恙地醒了过来,可到底也耽误了时间,如今再去那两家定制衣服怕是来不及了,倒是有几家新出来的绣坊,借着这股东风打起了自己的旗帜,要不要去试试呢?
还有那些银楼,虽不至于如衣服这般有价无市,但去得晚了只怕好东西也都被人定走了……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江氏在这边发着愁,那边贺凌韵却气得砸了房里能砸的东西,更是两天没好好吃下过东西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入宫去参加太后寿宴!”十三四岁本该是娇娇俏俏的年纪,原本也算是个清秀小佳人的贺凌韵,却因为愤怒生生把自己扭出了一派狰狞。
“你去!去给我问问清楚,太后娘娘这回还都叫了哪些人家的姑娘。”贺凌韵指着外面对新换上来的大丫鬟金盏喝道。
“姑、姑娘……”金盏正想说些什么,抬头对上贺凌韵冷厉的眼神,顿时吓得缩了缩头,忙不迭屈膝道:“是,婢子、婢子遵命。”然后便一阵风似的地逃出门去了。
自打金缕和白苎被卷入事端“清理”掉之后,潇湘阁里的大小丫鬟们都惶惶不可终日,不明白素来对杜姨娘和三姑娘疼爱有加的老爷,怎么忽然就重罚了她们,理由还是“冲撞嫡姐”这种放在往日都不疼不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