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吹走了浑身黏腻的感觉,郊外的簌簌落下的黄叶格外应景,一队由带刀骑兵领队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往皇宫的方向行进。
在排列紧密严肃的骑兵后面,还跟着一辆绿色宝顶马车正缓慢的行驶着。
两辆从一品夫人的仪驾就跟在皇帝所乘坐的马车侧后方,只见轿帘微微掀开,清欢立马凑上前,戚荣语自里面悄悄伸出一双手,清欢垂下眸子,接住她手中的物件,而后转身退后几步淹没在人流中。
等回到皇宫后,戚荣语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酸痛的,本以为能看到儿女那张可爱的小脸缓和一下,却见只有容臣和琼玉琼溪上前迎接,并不见百里临之和妙儿的影子。
容臣看出了戚荣语的疑虑,压低身子后开口,“娘娘,在您离宫第一天贵妃娘娘就将恪王殿下和四公主接到重峦宫小住了”。
戚荣语脸上淡定的表情几不可察的松动了一分,她想了想,连身上染上灰尘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便提步往重峦宫方向走去。
妙儿倒还好,虽说人生地不熟,但她毕竟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奶娃娃,只要有奶娘在身边不愁吃喝就能没心没肺的入睡。
可百里临之已经晓事,自然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可韩贵妃偏偏待他和娘亲一样好,让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最后也只能随遇而安。
戚荣语既然已经回宫,又是亲自来接儿女们,湘嫔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将百里临之还回去。
景严宫已经被重新布置,百里临之已经马上要三岁,不好一直和戚荣语住在同一间屋子,所以容臣便为他另辟了一间偏殿居住,而妙儿依旧和她娘亲隔着一道屏风。
晚上清欢回来的时候,戚荣语正抱着女儿哄她睡觉。
清欢轻手轻脚的走近内室,气息静静的,她将怀中揣着的那柄印有’蕙‘字的宫牌呈到戚荣语面前,说道,“娘娘,如您所料,元嫔暗下的确和张家还有往来,只是他们行事隐秘,暂时不太好探查其中缘由”。
妙儿闻声,往襁褓外伸了伸自己的小胳膊,戚荣语轻轻捉住女儿的小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妙儿,“知道了,让容臣放下手头的事,先盯紧了木槿殿再说其他”。
……
大和七年,三月初一。
岁月如梭,转眼间又过了一年有余,戚荣语拢了拢身上的薄披,望了眼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湘修媛,复将视线再次放到远处正在玩闹的妙儿和临儿身上,面色带着暖暖的笑意。
没错,当年的湘嫔在去年六月生下三皇子百里阔之后,便被皇帝晋为了庶二品的修媛,此时她身着粉橘色的云纱长袍,头上带着一顶繁琐沉重的蝶兰冠,神色较以往更加得意。
“仪章公主可真乖,文文静静的,也不吵闹,可比阔儿那皮猴儿好多了”,湘修媛虽然嘴上嫌弃,但语气中却带着满满的宠溺。
“三皇子还小,湘修媛不用心急,长大一点自然就好了。本宫记得妙儿还不会走路那会儿,被她哥哥带的也甚是顽劣,后来有皇上拘着才好了一点”,戚荣语象征性的回应。
‘仪章’自然是皇帝亲自给妙儿定下的封号,事实上除了二公主和三公主的封号是礼部拟定的之外,其他皇子皇女的封号皆是由皇帝亲封,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不喜这一对双胞胎女儿,不过怀敏公主托商昭媛的福还是比她妹妹能多见自己的父皇几次。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另一位将将生产的宫妃,各怀心思的在凉亭又坐了会儿后,还是容臣急急忙忙的跑来禀报,才将戚荣语拉回神。
“娘娘,木槿殿传来消息,四皇子方才误食了毒物,现下太医们已经去救治了,韩贵妃也到了,您着紧过去看看吧”
湘修媛闻言,赶忙起身一福身,“既然是四皇子的事,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这短短一年半不到的光阴,其中光陆离奇的事倒是发生不少,譬如湘修媛听信江湖姑子的说法当真生下一名皇子,譬如荣宛思生产时却被太医告知孩子在母体时便受损,所以四皇子一出生就注定了多灾多难。
眼下戚荣语和韩贵妃并齐掌管宫务,四皇子有恙却不愈,第一个找上的就是她们。
戚荣语并不急于赶过去,而是选择让轿夫在桃林绕了一圈才往木槿殿赶去。
路上容臣紧贴着轿撵行走,语速平稳的说道,“听太医说四皇子这回不是普通的病症,元修容担心四皇子是遭人毒手才导致此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