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来之前,孙家寨以武为荣;王师前来教书之后,孙家人以斯文为美。孙浩然受影响最大,处处学王师,做儒生打扮,穿道士服,说文绉绉的雒阳雅言。这次出塞则完全不同,按照乌桓人习俗打扮,而髡头是最明显的标记。
孙浩然给自己起了个假名“乌桓灏”,以右北平乌延大人家奴的身份,到辽西乌桓大人丘居力处效力,做其侄儿踏顿的扈从。孙浩然很不理解,如此复杂路径,这帮老不死又想干什么坏事?
黄帝二八七七年庚申(公元180年),光和三年春,孙浩然随踏顿到饶乐水(西拉木伦河),参加鲜卑季春月大会,准备追随檀石槐大人,征战四方。
大会期间,各部大人家少年,由檀石槐之孙魁头召集。一群少年呆在一起,能干什么?除了吃喝便是打架。孙浩然觉得很奇怪,自己一个奴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混入贵族少年中,而且有机会打出名气?
打到最后,出现数位武力高强之人,不用说,魁头武功最高,其次便是其弟扶罗韩;第次为东部鲜卑的素利、弥加、阙机,以及北部鲜卑的拓跋诘汾,葛白菟,乌桓的踏顿、乌桓灏。别人问孙浩然,乌桓灏什么意思。孙浩然总是随意胡说,有时候说是乌桓的豪杰;有时候又说,是乌桓的蒿草。总之,没个准话。
魁头见孙浩然战力不弱,从踏顿手里抢过来,做自己的扈从侍卫。当然,其他少年包括踏顿在内,同样跟随魁头做扈从侍卫。魁头这样提携,意味着孙浩然与其它贵族少年,在身份上平等。在檀石槐孙子一辈中,也就魁头的年纪最合适,与各部少年相处。
在孙浩然看来,饶乐水大会就是鲜卑各部族聚在一起,联络感情,除了祭祀大典,不外乎吃喝。晚上,檀石槐大人举行盛大篝火宴会,“招待”四方来客。檀家再富有,也没有那么多羊、酒,招待这么多客人,所以,大部分食物都是自备。孙浩然等少年侍卫的食物,由魁头小大人提供,不用自己去寻找。其次就是狩猎所获,也是自己吃自己打来的猎物。
吃到一半,檀石槐大人才带着十几个侍卫来到晚会,举碗与众人干酒。喝完酒,檀石槐放声大笑,大吼道:
“我想起了愚蠢的汉家皇帝与汉军,忍不住发笑。”
众人哄堂大笑,以各种奇怪吼叫声,发泄自己的兴奋。檀石槐继续说道:
“宏皇帝还想收买我做汉家外甥,你们说,我能做吗?”
众人高喊:
“去他的汉家皇帝,坚决不做!”
“结果,愚蠢的宏皇帝恼羞成怒,竟然派了三个更愚蠢的汉将,以倾国之力,跑到草原来打仗。还是咱们鲜卑儿郎硬气,生生打垮几倍的汉军。你们看,汉军再也不敢来草原了吧!”
这时候,一连串箭矢射向檀石槐,听声音,很像汉军的强弩。孙浩然刚想动,见魁头该吃吃该喝喝,不为所动。奇怪之余,也没有乱动。果然,各部都是如此,没人前去帮忙。而檀石槐的侍卫首领高喊:
“都不要动!这点刺客,由我们来对付,都不要添乱!”
十几个侍卫护住檀石槐,另有侍卫上前对付射箭之人。这时候,檀石槐旁边的篝火堆中冲出三名刺客,想要强行刺杀,却被侍卫围攻。这还没完,另一方向又有一名刺客飞奔而出。侍卫并没有理会这个刺客,檀石槐亲自出手,几刀砍死。在孙浩然看来,檀石槐的武功比自己差,如果自己出剑,一定能够得手;问题是,得手后也会变成肉酱。想到这里,孙浩然赶紧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怎么会想这种事?
处理完刺客,檀石槐又端起一碗酒,大笑道:
“真是不让人安生,看来,有我在,你们都无法痛快。行了,喝完这碗,我回大帐歇息,你们好好吃,好好唱,好好跳。嘿嘿,今天晚上,我们鲜卑会不会多出一些小英雄啊!”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檀石槐带侍卫离开。各部少男、少女,急不可耐,纷纷下场,载歌载舞。孙浩然一来没心思,二来自觉没资格,吃饱之后,一个人回帐篷休息。
深夜,拓跋诘汾怪声怪气,哼着小曲走进帐篷,吵醒了孙浩然。这人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好事,兴奋不已,啰啰嗦嗦说个不停。孙浩然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嘴里不停哼哈,应和拓跋的兴致。拓跋诘汾实在兴奋,很神秘地说道:
“乌桓蒿草,别顾着睡觉,也替哥哥我高兴高兴。你知道吗?哥哥我骑马迷路,走进一条小山谷。你猜,我遇到了什么?一位天女!天女啊,你是不知道,那是真天女,在她面前,哥哥我自惭形秽啊!”
孙浩然迷迷糊糊地问道:
“后来呢?”
拓跋诘汾警惕起来,低声嘶吼道:
“你个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哥哥我偏不告诉你!”
说完,又低声大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