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年轻的时候,就是用这些花取到了孩他娘。后来有了家业,生了两个孩儿,一个取名严士相,一个取名严士杰。
士相早就死在了蒙古人手中,所以不让士杰碰刀枪,这孩子也争气,成了秀才,别人都说要不是打仗,士杰考中状元都不难。
“听爹的话,把爹的尸身盖在你身上,你不要动。严家就你一根独苗了。”老农身中数箭,好几只箭头直接刺穿了肺部。他爬在一个十七八岁,儒冠书生身上,双手最后一点力气将对方使劲往下压。
“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严士杰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在拖住上百名境外极端份子整整三个小时之后,拉响了光荣弹。
当光荣弹炸响之后,却是见到眼前如此一幕,怎么也想不明白。
老农知晓自己这个儿子,只会读书写字,肯定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为了保住严家最后一根独苗,老农使出最后的力气将严士杰重重一压。
这股力气很大,仿若千钧,严士杰整个身子被一下压倒。
重重躺入了尸体当中。
而两人始终未动,早就引起了蒙古士兵的注意。
一名身穿皮甲的蒙古士兵,引马前来,手中圆月弯刀对着老农脖子一砍,一颗充满沟壑的慈祥面容高高飞起。
蒙古士兵提了人头,在手中抡的浑圆,向着前方重重砸去。
这一幕让严士杰,心头狂暴,内心深处一个他察觉不到的灵魂发出一声今天怒吼“爹!”。
灵魂的吼声从胸口涌向喉咙,却在即将离口之时,那具无头尸体穆然栽下。一条滑落的手臂恰好盖在了严士杰唇边。
“啊!”严士杰头痛欲裂,想喊却是喊不出来。无数个不属于他的记忆,从脑海中涌现。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在自己脑海中拼接。
数千百姓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偶有些许还未死去,满含绝望的在尸山中攀爬,身下一道清晰的血痕拉的老长。
鼓声雷动,元军阵中,刘字旗下,大队身披重甲的汉军踏步向前。
元军中有四类军种,一类让江南将士谈之色变的蒙古骑士,二类探马刺军,由党项人金人契丹人组成同样战力不可小觑。
三类汉军,在这个国家民族观念未有形成之际,这些同为汉人的汉军杀起宋人来同样不会手软。
第四类,也是最为让人蔑弃的一类,新附军。乃是大宋将士降元之后组成的军队。川蜀之地还好,少量新附军除了打扫战场,根本不堪大用。而两淮战场,这些新附军才是灭宋的急先锋。
汉军将士推进到宋军射程之内,最前一排高高的大盾,加上所有士兵军士厚厚的铁甲,让宋军箭矢威力大大折扣。
三轮箭雨过后,先锋汉军已经和宋军军阵交织在一起。
宋军太累了,半年来持续守城,粮食早已耗尽,直到昨日夜晚,全军上下才吃了一碗米粥。粥很香,就是实在太少,方才几轮抛射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力气统统耗光。哪里能抵挡对面大军的冲杀。
几轮交战,宋军方阵好容易支撑下来的阵线,伴随蒙古骑兵的冲锋,顺间肢零破碎。败了,还是败了。
安抚使昝万寿坐落阵前,绝望的流下一滴眼泪。中军被破,水路被断,没机会了。
他本欲覆死,却又想起城中无辜子民。依照元军的凶狠,嘉定人哪里还有活路。
曾经十万户嘉定人,到现在不足一万。
嘉定人不多了,川人不多了,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