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哥们为了演好今天这场戏,特地去整容医院,让医生把他整的和我一模一样,就像你想把林羡从傅盛身边掉包走的手段一样,曹兄弟希望用这种方式,把你,我,从这个混沌的死局中解救出来。”
“……”
傅逸晨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钟文华的侧脸,心中一片冰凉,是了,这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钟文华,冷血、残酷,喜欢操控人性,同时又非常的贪生怕死。
这样的钟文华,才不会像医院里那个曹诞大叔那般,为了救他,牺牲自己,独自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抵抗保安和警方的双方围剿。
顷刻间,他看钟文华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这个男人,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成大事者就要不惜牺牲,钟文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他问傅逸晨:“你曹叔演技很好吧?当他听到你叫傅远信爸,还要给傅远信挡枪的时候,表现的很生气,是不是像极了一个正常父亲应该有的反应?”
“哦,对了,我觉得他演的最精彩的那部分,就是在电梯门口,大声的对你说,他不是叔,他是你亲爸,然后舍身救你,独自留在医院的那一幕,你说对吧?”
傅逸晨眼眶泛红,拳头的关节被他攥的咔咔作响,“钟文华,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的好兄弟,为了救你和我,他就要死了,他很快就要被警方枪毙了,你非但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反而还想一个局外人似的在这里评价他的演技!”
“他是一个热血的追梦者!你呢?你是什么?你是一个老奸巨猾冷血无情的小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那样的兄弟!”
“停车!我要下车!我要自首!我要回去送我爸最后一程!”傅逸晨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只有傅远信才是他的父亲。
傅远信到死都没有拉他去挡枪,如果傅远信对他的那些爱,只是为了PUA他,那么,当曹诞对他的开第二枪的时候,傅爸完全没必要把替他挡枪的自己推开。
可却推开了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傅远信对他的讲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希望他自首,希望他该过自新,甚至连他出狱以后的日子都规划好了。
他说过的,会在出狱当天,亲自接他回家,然后用余生的时光教他如何做一个有良心的好人。
嘎——
傅逸晨吵闹着要下车的时候,正巧前方的红灯亮了,钟文华点了一支烟,雾蒙蒙的眼睛让人窥探不出内心的真实情绪。
车门早已锁死,傅逸晨折腾不开,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后,才同傅逸晨讲道:“曹诞得了癌症,是晚期。”
“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早年间的日子,过的比我和你妈在福利院的那些年还要凄苦,这些年,我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一直在好莱坞影视基地拍电影,从配角到主角,凡是他参演的电影,我都会匿名投资,可他总是差了一点运气,参演了19部电影,18部都提名了奖项,从最佳新人,到最佳配角,再到最佳男主角,各大颁奖典礼,他几乎都被提名了一个遍,可每一次都只是提名而已。”
说到这里,前方的红灯亮了,旁边的傅逸晨也安静了下来,钟文华把烟头摁熄,又发动了引擎,嘴里曹诞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有想过花钱给他买一个奖项,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还威胁我说,如果我这样做了,他就会和我绝交一辈子。”
“这一辈子,能被你爸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的兄弟,没几个,曹诞就是其中之一,我尊重他,任由他在那个圈子里摸爬打滚。”
“前几年,他检查出自己得了肝癌,被迫离开了他最爱的影视圈,我找了全球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当时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但是需要五年的观察期,如果五年之内他的癌细胞没有再次复发,就能活很久,可惜,他没有挺过五年。”
“癌细胞再次复发以后,病情恶化的速度很快,大半年前,他知道了我被傅盛林羡联手算计陷害进监狱的事情后,就背着我去做了整容手术。”
“直到一个月前,他才传递信息给我,说他给我想到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就是让他代替我,以钟文华的身份死在华夏帝国,这样,我就可以用新的生活,重新自由的生活在阳关之下。”
钟文华起初并不同意曹诞的安排,因为这是他仅剩在人间的唯一的一个哥们了,他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操蛋,可曹诞一意孤行,非要这样做。
曹诞说,他想让自己的人生死的有意义一点,他说,这场戏,是他从事演艺事业以来,最考验演技的一出戏。
因为每一个环节都不可以出错。
但凡,眼神的变化,情绪的递进,一个环节出错,都会被傅远信还有傅逸晨这两只狐狸看出破绽。
事实证明,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警方。
这的确是他演的最好的一出戏,用光了毕生的演技,钟文华想,如果把曹诞今天在医院里的表现搬上大银幕,应该可以获得他梦寐以求的影帝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