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一早醒来就见楚兰枝伏在案桌上,手里执笔,低头不知在写些什么。
这时候的她看上去温婉怡人,颇有些闺秀的文雅风范。
“账字怎么写来着?”楚兰枝寻思了半天不得其解,她摇了摇头,“算了,羊字去一横就是钱的意思,就这么写。”
卫殊看着他娘子的闺秀形象破灭,枕着双手,无奈地望着顶上的房梁,“又在记账?”
“我在写流水账日记,”楚兰枝每次说到银子时,声音都是亢奋的,“这笔钱要存进你的钱庄里,我要狠狠地记上一笔。”
卫殊在官任临安巡抚期间,以钱清玄的名义开办了亨泰钱庄,专程用来走私账,楚兰枝胭脂铺的营收也存放于这个钱庄里。
“娘子,你存进钱庄里的银子有没有五万两?”
“怎么,郎君要借钱?”
楚兰枝挑眉看了过来。
卫殊看着她那副抠搜的模样,顿时气得好笑,“娘子每年存入这么多银子进钱庄,存款无息,钱庄收息,我怎么着都要收点利息才是。”
楚兰枝拿捏了语气道,“自家钱庄,收什么利息,郎君莫要跟我说这般见外的话。”
卫殊:“到底是谁见外,连存入钱庄多少银子都不告知我听?”
楚兰枝甩手将流水账日记扔到了他身上,撑着下巴,冲他笑弄了眉眼,“郎君想看的话,请自便。”
卫殊打开那本簿子,一堆中文数字密密麻麻地爬在纸上,他看一眼后,立马合起了簿子,“娘子这账本就算失窃了也不打紧,没人破解得了你的数字密码。”
他从床上起身,拿了几张宣纸摊开在桌上,命了她道:“练字,就从这堆数字写起。”
楚兰枝向上一眼瞧着他,对于一个讨不到巨额利息的钱庄掌柜,她很能理解他的气急败坏,“练。”
卫殊见她态度如此诚恳,还说上劲来了,“这么多年,写的字怎么就没一点长进。”
楚兰枝见他转身去了里间洗漱,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她铺平宣纸,笔尖沾墨,在纸上挥毫地写起字来,嘴上不忘细碎地数落他道:
“以前没和郎君好的时候,郎君可是手把手地教人练字,连握笔的姿势都掰着手指头地教人拿捏,要多耐心就有多耐心。”
“后来好上了,郎君再怎么样都会写一副字出来让人临摹,一直守在边上,哪怕没看着我写字,好歹也是陪着的不是?”
“如今人得到手了,再看看眼下这光景变成了什么样?”
隔着一扇屏风,卫殊在里间轻笑出声。
“郎君手把手教人练字就不敢想了,临摹的字帖连个影都没有,除了嫌弃我的字写得丑,郎君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只剩下了奚落。”
楚兰枝的这番话,反击得很是漂亮。
卫殊走出里间,拧着的神情很是别扭,他手上擦拭着毛巾,走到她身边站定,低下头来指点一二,“十字那一竖不要留顿,往上提一提。”
楚兰枝惊了一眼看他,要不要这么心虚,声音陡降八度的温柔,她的耳朵一时无法适应过来。
“怎么了?”
卫殊探了一眼过来,眼神都小心了几分。
“你不要这么教人写字。”楚兰枝警惕地看着他。
卫殊点了点头,扔掉了毛巾,走到身后将她圈抱进怀里,握持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