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想过会重新定义和厉微芒之间的关系,如果还能够见面的话。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过,再一次见面会来的这么快。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敲他的房门,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厉微芒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长裙,裹上一件白色的,看起来就很高级的软毛皮,现在的厉微芒看起来就是十八世纪的贵妇,如果算上她还未出嫁的身份,现在就是个精雕细琢的大小姐。
但是他敲开了霍笛宿舍的门,霍笛也不想去问她是如何从宿管的老阿姨眼皮子底下溜过来的了,也不想去问待会儿应该怎么溜出去,他现在应该想想自己仅仅只是穿个背心和短裤出现在厉微芒面前,并且胸口还是一个巨大的兔子,这是罗格给他的衣服,据说有良好的保暖性能。
霍笛突然间感觉有点没面子,但是厉微芒表现的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他上下扫视了一下霍笛的装扮,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霍笛。等了一阵霍笛没有说话,她才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你是准备就这一身去维克多开的晚会吗,那里可是连北方人都穿上了长袍,都不会是穿个短袖或者是短裤。”
这才提醒了霍笛,时候已经到了,他要准备出发才是。但是一想到出发,他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适合这种场合的衣服来穿。一早的时候他从演讲会场回来,早早地换上了平时训练用的加重衣物和绑腿护臂,又早早地去到平时常去的训练场里面,大汗淋漓地训练了一下午。现在的他其实刚回到宿舍,其实他已经忘了晚会的事情,反倒是在想着何乔,想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时日无多的天命。长叹了一口气,他皱着眉头打开门就看到了厉微芒。
乃至于到现在他仍旧皱着眉,但主要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委婉又不失礼貌地向厉微芒辞别,并且关上门换好衣服。实际上他连衣服都没有。
霍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陷入沉默,实际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厉微芒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便穿一件吧,我带了你能穿的衣服,我早预料到你没有适合的衣服穿,你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全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也亏你才十四岁。”
霍笛点点头,然后关上门回到房间里面换上上午时候的衣服。厚重毛衣加上呢子外套,深色的牛仔裤,郝夕送给霍笛的鞋子。霍笛想起来,这套装扮从他来到这边的时候就在身上,已经过去三天了他都没有换过。或许是真的和厉微芒说的一样,自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打开门,厉微芒皱眉看着霍笛,样子极其严肃,显示一个姐姐看着邋里邋遢的弟弟所露出来的表情。
“你还真是随便穿了一件,算了,关上门走吧。”厉微芒最后也是放弃了,尽管她早有预料霍笛会穿这么一身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她还是叹了一口气。从来都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出现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霍笛跟在厉微芒后面,从宿舍的电梯往下。这一路上有些人看到厉微芒,露出十分惊奇的表情,随即又露出欣赏的眼神,然后看到霍笛,突然间就叹了一口气。
走到一楼的门卫阿姨住宿间的时候,厉微芒敲了敲门,一下重两下轻,像是暗号一样。但是没人应门,然后她继续往前走,霍笛也好奇平时盯着他们这些年轻人像是见鬼一样专注的老阿姨是如何在今天突然消失的。然后他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穿着黑色衬衣带着墨镜,单薄的身子在寒风当中瑟瑟发抖的人。
那是一个男性,他站在宿舍门前,一辆白色的房车在他旁边。他其实是看到厉微芒和霍笛出现在一楼的大厅里面,然后才从驾驶室出来,并且为厉微芒打开门,同时上下打量起霍笛。又不为人知地露出鄙夷的眼神。霍笛感觉比起自己穿着邋遢,反倒是他在寒风当中如同僵尸更加具有喜剧效果。但是他没办法露出鄙夷的眼神,霍笛以前试过,眼睛都要翻不回来了。从那以后霍笛发誓再也不轻视别人,这会遭天谴的。
“荣叔呢?”厉微芒问向站在车旁的年轻人,看得出他确实被冻地不轻,嘴唇都发紫了,但是他就是硬气,仍旧是穿着那件单薄的黑衬衣像是墨一样融进渐晚的暮色里面。
“荣叔和老朋友叙叙旧。”男子颤抖的手指指向宿舍楼,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能看到紧闭的门卫阿姨的房间门,他还补充说,“他们好久没见过面了,虽然这个城市就这么大,但是想要见一面想要见的人还是不容易。”
尽管他说的很有诗意,配合着他的有节奏抖动的肩膀和手臂,还有他发青的脸色,这些都是美好的画面,像是宁静夜下的紫城幻灵一样。还有他苍白的脸色和才降落下来的雪花混成一色,就差两道鼻血像火一样红浸润他的脸庞了。
厉微芒没有看他,她一手拉着霍笛,撩起不方面的裙子上了房车。霍笛在上车的时候看了男子一眼,恰好这时候男子也在看他,露出来十成十的轻视,有着丝毫不把霍笛放在眼里的气势,在最后霍笛前脚跨进了房车后面的空间里面,而他进到了驾驶室里面,用手捋一捋头发,从一个小窗口问厉微芒现在出发怎么样。
而厉微芒就问霍笛现在出发怎么样,霍笛看向那个男子,男子立马换了一种眼神,突然间气势高涨瞪着霍笛。霍笛开口问:“我们现在出发怎么样?”男子又看向厉微芒,厉微芒右手抚摸额头,一束头发垂落下来,和她纤细洁白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出发吧。”厉微芒说道,然后像是感到十分疲劳,坐在房车里面的小桌旁边看向窗外。
“好。”男子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