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从厉微芒的住处出来，厉微芒把霍笛送到门口，从她的卧室门口到大门口这段距离霍笛只有自己走，足足有十几二十步，可以想象这房间有多大，也可以想象这段路有多长。厉微芒表现得十分不舍，但是困意袭来，她说：“女孩子睡觉少了，这世界对她们就不会再包容了。”她指向自己洁白皮肤的眼角，“你看这些还不够成熟的鱼尾纹，睡眠就是我的利器，我用睡眠和它们对抗，这才能够保留我的美丽天国，如果稍有懈怠它们就会前赴后继地赶来，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老实说，这句话放在熬了一晚上之后来说，其实很有说服力，毕竟她现在也没出现过什么其他反应，皮肤依旧光洁，面庞依旧可爱。连她自己都清楚，临走的时候她还告诉霍笛：“像我这样熬了一整夜还是这么光彩照人的可少有，你得珍惜。”

霍笛珍惜地走出来，细数慢数，一共六百四十二步，霍笛一边走一边在回想厉微芒最后说的那句话，走到大门入口的位置就只记得珍惜两个字了，但是六百四十二步记得清清楚楚，似乎还能够回想起脚下的每一步踩的有多实在。

厉微芒给霍笛的建议是回宿舍去等她的好消息，她专门把这件事放进了备忘录里面，说：“我保证尽我全力去找银蛞蝓的踪迹，但是我没办法向你保证什么结果。”后来她告诉霍笛要在这里等也可以，但是每天要帮她做饭才行。这被霍笛沉默着拒绝了，并且走得很急，关门声也很轻。

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权衡利弊，关于住在这里给厉微芒做饭，或者是回到宿舍里面和科宁两个人守着那间小屋子，每天上完课训练完就独自看看书籍，怎么想都是后者要自由一些。他使劲这么说服自己不要胡乱想，免得自己后悔那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厉微芒的房间。

一连好几天，霍笛都听从厉微芒说的话，每一天都跟往常一样。厉微芒让他不要担心银蛞蝓的事，反正他担心也无济于事，又让他不要操心凯撒的事，单单只是凭借霍笛这一个人，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在那天夜里，厉微芒告诉过他：“我们这是要改变世界，会有流血与牺牲，但是世界还太倔，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倔强的有志青年，在此之前我们就该等待。”

好几天过去了，霍笛每天都像往常一样，早上有课就去上，没课就进训练场，时间就像奔腾的长江，在一开始的紧张和兴奋之后，霍笛的生活也归于平淡。他还记得厉微芒告诉过他的话，同时也开始注意身边发生的事情。最先注意到的是科宁这几天只有两天回来过，跟霍笛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就休息了。科宁到宿舍的时间很晚，要么就是根本不回来，也没向霍笛交代过去处，霍笛也没过问。其实也根本不必问，科宁能去的地方不多，很容易就能想到维克多那里去。

除了科宁，霍笛还发觉几乎所有红头发的北方人似乎都对他有敌意，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霍笛相信维克多并不是会把所有事情说给别人听的人，这会显得他很软弱，但事实就是他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引起了几乎所有北方人的愤恨，这在很多时候都能看出来，也可以说在任何时候都能看出来，毕竟他们不加掩饰，不只是在上课的时候，下课的时候也是，会在几乎任何时候看到霍笛都要露出凶狠的眼神。又像是怯懦的威胁，又像是靠着威胁在故作镇定。

这件事直到今天下午才让霍笛稍有眉目，罗格打电话过来问：“最近你似乎有所突破？”霍笛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突破，罗格给他安排的任务现在就跟玩儿一样，如果说是有所突破，那也是从厉微芒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心境上有所突破。此后的训练变得顺利了不少，经常都能够吸引训练场里面好多人的注意力。像是看猴一样看霍笛，这让他很不自在。

“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呢？”霍笛被罗格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自己毫无察觉，度过的每一天也就是寻常的每一天。

“这几天你的体能又有所提升。”罗格沉声说道，“这不正常了，你知道吗？”霍笛能够想象在另一边的罗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现在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并且已经透过电话传到了霍笛的这一边来。

“我不知道，我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在坚持，没有任何改变。”霍笛说道，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是没有什么突出的行为和习惯。除了在厉微芒住处的那一夜没有早早地睡觉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凯撒也没有再有什么大动作，也没有其他任何人来打扰霍笛，甚至说几天之内没有什么担心的事，霍笛都感觉自己长了点肉。

“你最近提升太快了，但愿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往往都是别人自己担心自己成长的不够快，到了霍笛这里就变成了不希望太快，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人生百态了。

“但是我没做什么其他事，如果这样还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算是天意了。”霍笛的表现的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