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微芒告诉霍笛，军方的人从半个月前开始行动，这次不同于以往，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直到很近的时候也没人察觉，突然间就行动起来，没有任何预警。

“无路如何，霍笛。”厉微芒在最后说道，“这是一次预谋已久的行动，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你可以去看看，哪怕与你要找的银蛞蝓无关也好。”

这句话在霍笛的耳中回响直到后半夜，惨白的云遮蔽了月亮，而苏亥镇前半段的灯火通明，反倒是照亮了阴云绵绵的天空。

今天有些不正常，霍笛说不上来为什么，现在周围是十二月寒冬的时候，凛冽的风吹过面庞，掉光了叶子的树发出凄厉的喊声，像是连他都比霍笛冷一样。

寒冷，对了，霍笛想起来，是寒冷，连续几天都在下雪，偏偏今天没有下雪，还是在温度骤降的夜晚。四处都有厚厚的一层雪，树上楼上地上，到处都是，而天空像是定格了一样静止在所有人的头顶。温度还在降低，霍笛感觉得到，好些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结上了一层冰霜，却没有丝毫降雪的征兆。

那朵云已经停留很久了，霍笛想到。

后半夜的时候霍笛已经走到了军区里面，虽然他们很排斥猎魔人，但是并不会随意地驱赶霍笛这类人。他们会以为霍笛只是路过而已，实际上很多人都这么以为，而霍笛已经走到了苏亥镇前半段的中心广场。

这里并没有什么其他表现地出格的地方，只是人多了一些，跟任何广场一样，霍笛隐藏在围栏下茂盛的灌木丛里面，从缝隙之间看向前方。

这里比起其他任何地方，只是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多了一些，所有人也都是同样的装扮。但是有明显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有其他地方的烧烤架和啤酒箱，以及丝毫的散漫情况，所有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霍笛就是跟从这股紧张的气氛走过来的。

他仔细观察，自己的左前方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一脸呆相，此刻正在卖力地嚼着口香糖，并且恶狠狠地瞪着空气。另外一个人警惕的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掏出怀里硬邦邦的面包大口咬了一口，在嘴里像是冰块一样。

其实周围的人只是话很少，但还并不是说到了限制了说话的程度，或许现场的环境太过压抑了，除了霍笛眼前的这两人，几乎所有人都神经兮兮地看着什么方向，但是没有任何统一，只是现场的环境有些压抑，大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趋势。

霍笛等了一阵，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阵。左前方的人问：“我们站在这里多久了？”

站他旁边的人是那个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冰块面包的男人，他重新提了提背上的枪支，青口从他左边耳朵的高度到了他右边耳朵的高度，他的左边耳朵缺了一个口。

“十三个小时。”男子高冷地回答他身边的人，之前偷偷吃硬面包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我觉得可能没这么久，但是这天太冷了，冻得人都没有了知觉，几乎连时间都冻住了。”他说着话，嘴唇上面一层薄冰抖动，眼睫毛也被凝结的冰霜冻地垂下来，快要成了一根冰棍。

“你知道个屁，就是十三个小时，那是我上你妹妹的次数，我不可能记错的。”

“上一次你说你睡了我妹妹十三夜，日日夜夜，现在你说十三个小时，弄得我都要相信我有一个妹妹了。”

“或许你有呢？你根本就不知道！”

“或许那是你妹妹！你个弱智！”后来他们又勾肩搭背起来，感情十分要好。

霍笛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只是周围的气氛相当紧张，广场里面除了面前的这两个人，其他的所有人几乎都沉默寡言，霍笛本以为能够听到点什么，但是等了一阵之后，霍笛发现，左前方的这两个人并不是知道什么，而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话很多。最没用的话也最多，霍笛现在是认识到了这个。

但即使如此，霍笛也并没有离开，因为在场的人都没有离开，他就没有理由离开，如果从这里走出去，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这个城镇里面到处都是废墟，几乎所有地方都一样，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或许在这里能够找到什么，起码等到天亮，霍笛这么对自己说。

霍笛随时都在查看时间，他知道现在的时间接近凌晨两点，还差不到几分钟。左前方的人突然开口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我们来吗？像是傻子一样站在这里。”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时间，他们让我们站到凌晨两点，我觉得早就过了那个时间了。上面的人可能把我们忘了。”

“是谁让我们来的？”

“你是不是冻坏了脑子？是汉明顿上尉，汉明顿上尉让我们来的。”

“他们让我们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