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瑞谚受了伤,而经过大夫检查后,却说连处擦伤都不曾有,就是太过劳累了。
昨夜在那个地下室,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让一切都显得如此反常。
成霖安顿好瑞谚之后,转身却不见了聂卫,一问才知道聂卫从昨夜拿回解药之后便一直守在阿淼的塌边,还说,阿淼一日不醒来,一日不进食。
第三日中午,这场雨终于停了。
当阿淼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混沌不清,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她又闭着眼想了许久,方才艰难回忆起那日受伤中毒的片段,动了动身子,躺了三日,似乎有些僵硬,胸口的伤裹着纱布,一动,扯着剧烈的疼痛,让她不敢有大的动作,手指却在这时不着意碰到了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聂卫。
聂卫惊醒过来,见阿淼微微睁开的双眼正看着他,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姐,你终于醒了!我好怕你就这样睡着永远不醒了……”
阿淼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涸得无法出声,聂卫见状忙道:“要水是吧,我马上去拿!”说着胡乱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起身去拿水,同时还不忘朝着门外喊:“大夫,大夫,她醒了!”
大夫走进来给阿淼把了下脉,道:“姑娘,毒已解,但你的伤尚需时日方可痊愈,近日饮食应清淡为主,多饮水,不可有剧烈之举。”
聂卫扶起阿淼的头给她喝了几口水,甘霖入喉,终于勉强能说话了。
“谢谢大夫,您费心了……”
大夫捋着胡子微笑道:“姑娘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啊,不用谢在下,还得亏了殿下和这位小兄弟及时寻得了解药,才算将姑娘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阿淼看向聂卫:“是王爷和你?”
聂卫道:“其实主要是王爷,那晚都三更了还下着雨,他一个人提了把玄铁剑就回去了醉红坊,说来王爷也真是厉害,一口气杀了十几个刺客,才拿回那瓶解药的,还叫齐大人把醉红坊顺便也给抄了。”
阿淼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她为瑞谚挡刀挡毒的时候,并未想太多,却万万没料到瑞谚会为她再闯那龙潭虎穴。
待大夫告辞之后,阿淼便问聂卫:“王爷人呢?没受伤吧?”
聂卫道:“你还真不是我亲姐啊,醒来不先问我这个为了照顾你三日以来衣不解带的弟弟,就一心挂念着王爷啊?”
“你这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快告诉我王爷怎么样?”
聂卫叹了口气:“哎,王爷啊,那天回来就晕倒了……”
“什么?!晕倒了?”阿淼一听急了,当即便要下床,聂卫忙拦住她:“你要干什么去?大夫说了你伤还没好需要静养……”
“我要去看看王爷,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病了……”
聂卫将她按回到榻上:“好姐姐,你都自顾不暇了,王爷能有什么事啊,大夫说了,就是太累了,睡了半日,人现在生龙活虎着呢!”
听到聂卫如此一说,阿淼稍稍放了心,又喝了几口水,肚子竟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三日水米未进,此时醒来方才察觉饥肠辘辘。
聂卫笑道:“饿了是不是?大夫说知道饿就说明没事了,等着,我去拿吃的过来。”说完便欢喜得如同孩子一般,几乎是连跑带跳地出了门,甚至连门都忘记关上。
阿淼摸摸锁骨下的伤,隔着厚厚的纱布都能感受到那一刀划下的皮开肉绽,定流了不少血吧,真是有些后悔过早地昏了过去,否则也不知能看到当时瑞谚是如何的表情。
他那颗坚硬如铁的心,那个时候是否也曾为她担忧紧张?
阿淼放下水杯,披上一件宽大的外衣,穿好鞋走出了门。
午时的阳光异常刺眼,不禁抬手挡了挡,再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见到了阳光,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一种久违的喜悦。
西南侧是瑞谚的寝居,此时也打开着门,成霖刚好走出来,远远地看见阿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阿淼走过去,微微欠身对成霖行了个礼:“成将军好。”
成霖道:“阿淼姑娘方才醒来,应多休息才是,为何就出来了?”
阿淼往门里看了一眼,一扇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依稀辨得一个坐着的人影。
“我想见王爷,当面谢这救命之恩。”
成霖笑笑:“王爷刚用完午膳,你进去吧,但是别太久了,以免耽误王爷休息。”
“是,谢谢成将军。”
成霖走后,阿淼进了门,却不敢直接上前去,站在屏风后,犹豫许久,方才试探着从屏风后探出头去,见瑞谚正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塌上。
阿淼忙缩回头去,生怕打扰到他。
此时听得瑞谚低沉的声音道:“来了就出来,别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
阿淼有点紧张,手忙脚乱地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慢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到瑞谚面前。
瑞谚睁开眼,看着她。
不合体的外衣下,那依然瘦小的身躯,尚见些许虚弱,没有血色的嘴唇和那脸一样苍白如雪,眼睛倒仍旧清亮如水,几日前,就差那么一点,这双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若真是那样,想来还真算是个遗憾。
“不是才醒吗,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什么?”
阿淼不自觉地埋下头:“奴婢听说那晚是王爷寻回了解药,才救了奴婢的命,奴婢想着……”
“抬起头说话!”
阿淼抬了抬头,见瑞谚目光如炬,只随意着了一件皂色单衣,贴着他隐隐显出的胸膛,忽地想起那晚在醉红坊,于是脸倏地一红,慌忙又低下头:“王爷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瑞谚站起身来朝她走过来,伸出手将她快要埋到胸前的下巴硬是抬了起来。
“唯有什么?”
“唯有……”阿淼看着瑞谚,又是那该死的魅惑眼神,心一慌,竟是退了一步,挣脱了他的手。
瑞谚的脸上浮现莫名的笑意,向她逼近一步,“唯有以身相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