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是什么士,也休想在聚仙楼捣乱!”
“看来你是不认识我啊,那就不关本公子的事了,是你这地方太小,孤陋寡闻!”
掌柜气得七窍生烟:“你,你给我等着,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上去把他抓下来!”
瑞谚走上前去,对掌柜道:“掌柜的,就凭你这群手下,无论如何也是抓不到这位公子的,不用浪费力气了。”
掌柜的转头看瑞谚:“你又是谁?这无赖的同伙吗?”
“大胆!竟敢……”成霖吼了一声,作势便要上前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掌柜,却被瑞谚抬手拦住。
“我是谁你并不用知道,不过好心提醒你,可别吃了亏才后悔莫及。”
掌柜朝瑞谚身后看了看,一行三十来人,除了眼前这个气质华贵,就连那些看似跟班的人个个都似身手不凡,卓尔不群,气焰顿时被灭掉了一半,立马换上一张堆笑的脸迎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这是准备打尖还是住店呀?”
“这个先放一边,刚才那位公子打碎的那坛酒该赔你多少银子,都算在我的账上。”
掌柜的回头看看依然稳稳地把自己挂在三楼栅栏上的白衣男子,他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俯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然后一个翻身坐在了栏杆上,展开一把折扇,倒是悠闲自在。
“言重了言重了,既是公子的朋友,那小的也不计较了,就当是请公子喝了……”掌柜的说着忙招呼那些大汉退下,悻悻地朝楼上望了一眼。
虽然无法肯定面前这位贵公子姓甚名谁,但定是个惹不起,也不能惹的角色。
等着看热闹的人们见好戏散场,也各自该吃吃该喝喝,无人再有心理会。
白衣男子将扇子一合,纵身从楼上跃下,轻盈落地。
“在下言奕衡,有劳这位公子解围。”言奕衡向瑞谚抱拳行礼,言语举止无不透露着一股子洒脱不羁的劲儿。
“言先生名满天下,刚才其实也并不用在下出手,先生也自能脱困。”
言奕衡闻言哈哈一笑,将折扇展开来,遮住半张脸,凑近了瑞谚小声道:“朔王殿下不愧为智勇双全,一眼便能看透在下的小小诡计——对了,祯郡王让在下代请问殿下安好。”
阿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瑞谚旁边,双眼直盯着那言奕衡,仿佛看出了神。
瑞谚见她眉眼间竟似含笑,颔首揶揄,心中一阵莫名的不快,不自觉地上前半步,将她再次挡在身后。
言奕衡却绕过瑞谚对阿淼行了个礼:“刚才在下差点伤了这位姑娘,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
阿淼道:“先生竟看出我是个女子?”
“寻常人也就罢了,姑娘这姿容清丽,可瞒不过在下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阿淼抿嘴一笑,竟有几分娇羞:“先生过奖了……”
聂卫上前来拉了拉阿淼的衣襟,她方才回过神来,见瑞谚面无表情,脸上似有不悦的表情,于是忙收起笑意,低头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本王就不耽误先生品酒了,先生轻便。”瑞谚说着便要往酒楼里去,言奕衡却伸出折扇拦住他,接着又是一个抱拳行礼:“不瞒殿下,在下此行目的正是靖天,若殿下不嫌弃,可否允许在下同行?”
瑞谚正想毫不犹豫地拒绝,阿淼却抢先道:“先生也要去靖天,正好同行,王爷之前也曾同奴婢说过,先生闲云野鹤,若能得见,实属三生有幸。”
“那敢情好,在下就不客气了,今日亦下榻这聚仙楼,明日一早便一同出发。”言奕衡不由分说便扯开嗓子喊:“掌柜的,再添十两银子,赔了你的那坛酒,再给本公子开一间上房,殿下,请容在下先告退了!”说完再次纵身,跃上了二楼,消失在楼梯间。
聂卫发现这气氛似乎不怎么对劲,阿淼居然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巧笑倩兮,他以为自己瞧错了,悄声问道:“姐,你认识这人?”
阿淼侧头,见瑞谚两道犀利如剑的目光,忙摇了摇头:“怎么会……我怎么会认识他,言奕衡天下第一谋士的名号那么响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是吗?我就不知道呢……”聂卫疑惑道,方才阿淼的表情明明白白,藏不住喜悦的,心潮澎湃,甚至可以说是心花怒放。
瑞谚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姐,你该不会是看那言奕衡长得帅点,又动心思了吧?”聂卫想了半天,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阿淼刚才的表现。
阿淼狠狠地瞪了聂卫一眼:“我是那种见人就动心思的人吗?”
“可是你刚才盯着人家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阿淼倒吸一口凉气:“是吗?我有那样?不会吧……”
聂卫很干脆地点了点头:“你就是那样的,我说姐啊,你这不能见一个就爱一个啊……”
阿淼慌张地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瑞谚,连忙捂住聂卫的嘴:“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发过誓的,一个字也不许讲!”
聂卫鼓着双眼,乖乖地点头,指着阿淼的手,示意她放开。
阿淼见瑞谚似乎并没注意到,便放开了手,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如若聂卫所言不虚,那她刚才那表现,在瑞谚眼里,不知道是何种景象?
午膳间,阿淼不时地偷看瑞谚的脸色,他还是如常一手拿着书,一手动筷,不言不语地冷着一张冰块脸,并无任何特别的表情。
越是这样,阿淼心底的不安越是强烈,总觉得瑞谚胸中暗自酝酿着疾风骤雨。
“王爷……”阿淼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王妃娘娘叮嘱过了,不让您用膳的时候看书……”
瑞谚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沉静。
“你现在是凡事都要作本王的主了?”
“奴婢不敢,是王妃娘娘嘱咐……”
“王妃叫你不让本王用膳的时候看书,王妃也叫你擅自让外人和本王同路?”
阿淼忙跪下道:“王爷息怒,奴婢也是觉得难得一见言先生这样的奇人,于是便想着……”
“想着什么?想着人家夸了你一句,你就找不着北了?就乐不可支地凑上去了?”
“奴婢没有……”
“言奕衡才华无双,风流倜傥,也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你若心悦于他,本王倒也不难理解。”瑞谚似笑非笑道,扔下手中的筷子,便要起身离开。
阿淼敛色屏气,委屈地小声嚅嗫:“人家喜欢的是你……”
而这时已然走远的那个人,显然不会听到这一句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阿淼憋着鼻头的酸涩,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喊不出来,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