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言奕衡的轻功教学进展得也是十分的不顺利。
当聂卫第八十次从半空摔下来,跌到地上,几乎摔了个狗啃泥之后,便说什么都不肯再听言奕衡的话,直闹着不学了。
言奕衡指着聂卫道:“我就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冥顽不灵,身手笨拙的少年人!”
聂卫也不甘示弱:“我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好为人师,固执不化的老头子!”
“你你你说谁老头子?!”
“说的就是你,仗着自己喝了点墨水,竟敢妄称天下第一谋士,到处招摇撞骗,也就我姐人单纯,才会相信你!”
“孺子不可教也!简直就是一粗鄙乡野之人!”
“我聂卫可是以后要征战沙场冲锋陷阵的,你这逃跑的功夫,不教也罢。”
阿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于是忙上前劝道:“言先生,我弟弟他年少不懂事,说的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言奕衡气急败坏:“阿淼姑娘,你来评评理,在下老吗?啊,老吗?”
“不老不老,先生正富盛年,玉树临风,容颜永驻,一点也不老……”
“在下看在同阿淼姑娘投缘份儿上不和你计较,还想着传授你这天下第一的轻功,是你这少年桀骜不驯,心浮气躁,非可造之材!”
“你怕不是对我姐起了什么歹心,又听我说你是骗子,才想方设法来折磨于我吧?”
“少年人,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我言奕衡虽有风流之名,但历来坐得端行得正,从不似那些登徒浪子。”
“是吗,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吧?”
阿淼厉声呵斥道:“聂卫,不可对言先生不敬,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以能得见言先生为幸事,你还能得他亲自指教,更应虚怀若谷,不可如此狂妄!”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地供着他啊?”
“聂卫,你给我闭嘴!”阿淼瞧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架势,自己夹在中间似乎帮谁不帮谁都是为难,也真怕两人继续吵将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便只好两边劝,“言先生,聂卫他对您绝无不敬之意,只是说话直了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受累多多指教于他。”
言奕衡整了整衣服,道:“哎,就阿淼姑娘这几句话在下还听着还顺耳,倒也是欣赏他这份耿直,在下年少时也曾如此不可一世,好吧,就当是少年人童言无忌罢。”
聂卫没好气地咧着嘴:“哈,那还真是多谢你老人家了,我也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不和你吵了。”
“对了,阿淼姑娘方才说有事要问在下?”
阿淼点点头:“先生不说我还忘了,是……”
话未出口,就见成霖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便将话头一转:“其实也没什么,对先生来说应是轻而易举,此处到靖天尚有五日路程,路上有机会再向先生请教。”
言奕衡心领神会:“在下随时恭候。”
说话间,成霖已走到跟前,对言奕衡点了个头算是行礼。
阿淼道:“成将军,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成霖看了看一旁横眉竖眼的聂卫,对阿淼道:“王爷说一个时辰后启程,我特来告知,以免忙乱。”
“起先不是说还要在济城留宿一晚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王爷既吩咐了,也只能按吩咐行事。”
言奕衡插嘴道:“殿下这是归心似箭啊,想早一日回到靖天便能早一日……”说着,目光落到阿淼身上,她正满脸疑问地看着他。
“早一日?什么?”
“没什么,走吧,收拾一下,别耽误了启程。”言奕衡笑笑,并不多言,抬脚往官驿走去。
阿淼生平最无奈的,便是这言奕衡总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让人不停地揣测那个中深意,能把人生生地憋出病来。
“走这么急?那我得即刻去牵马……”聂卫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往马厩方向跑去,成霖看着聂卫跑远,拉住阿淼道:“阿淼姑娘,王爷近几日心情不太好,你可得当心着些。”
“王爷对你们发脾气啦?”
“那倒没有,是怕王爷对你发脾气。”
“那,怎会突然心情不好了?”
“也不是突然,自那言奕衡出现,王爷火气就很大。”
“成将军,我一直想不通,为何王爷对言先生如此嫌恶?”
成霖苦笑:“阿淼姑娘你真的不知道为何?”
阿淼懵懂地摇摇头:“我?我应该知道什么?”
成霖无奈叹气:“没什么,回去吧,走得急,不要落了东西。”
阿淼嗯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又听得成霖在身后说道:“阿淼姑娘,两日后便可到乌山,到时候怕是天气更热,你为王爷炖一碗莲子羹去去火气吧。”
“哦,知道了……”阿淼回过身来,总觉着成霖这话似有哪里不对劲,平日里这种细微的琐事并非他的职责范围,可现在却特意强调,细细品来,倒像是有所指。
今日这是怎么了,言奕衡如此也就罢了,反正这也是他的一贯风格,可就连一向老持成重,绝无废话的成霖也如此,这都是在打着什么哑谜呢。
原以为匆忙上路是为了早赶一日,没想到真到上路的时候,队伍却全然没了之前的快马加鞭,反倒是走得不紧不慢,像是在游山玩水般悠闲。
阿淼摸着怀中藏着的那块丝帕,连日来一直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瑞谚,可瞧着瑞谚那一脸漠然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正眼看她,又想起成霖说的话,偷偷瞄了那端坐的男人一眼,思度片刻之后,终是没能敢说话。
“你有话要说?”
“啊?”阿淼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己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让瑞谚先开了口。
“没有吗,哦。”瑞谚淡淡道,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王爷……”阿淼拿出丝帕,叠得整整齐齐,双手奉上,“您的丝帕,洗干净了。”
瑞谚瞅了一眼,也不接:“不用还了,本王也不缺帕子。”
“是……”阿淼又收回帕子,小心地放回袖子里,“王爷,奴婢能问问,为何您着急上路,却又不像是在赶路……”
“起先是挺着急,现在本王改主意了,怎么了,不行吗?”
“哦,奴婢知道了。”阿淼腹诽道,这说了就跟没说差不多,还真是个怪诞的人。
“本王听说言奕衡在教聂卫轻功,不知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