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尚算顺利吧。”
“可本王怎么听成霖说,两人似乎有些合不来,时常拌有口舌之争?”
“只是有一些意见相左而已,称不上口舌之争。”
“世间敢于同言奕衡一争高下,也就年少轻狂的聂卫了,本王看你这弟弟倒是可造之材。”
阿淼心中一动,问道:“听王爷的意思,聂卫……可否有机会进入军中历练?”
“想入本王军中可并非易事,他有这个机缘,但未必有这个才能。”
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阿淼想着,竟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来聂卫这马奴的生涯也算是即将走到尽头了。
“你这是想到了什么,笑成这样?”
“没,没什么,王爷有心栽培舍弟,奴婢在此代聂卫先谢过王爷。”
“先别谢,本王说了,有这个机缘,也得聂卫有这个才能才是。”
“奴婢明白,奴婢下去定请言先生加紧督促聂卫,定不负王爷赏识。”
“言先生?好,说完了聂卫,本王就来和你说道说道这个言奕衡。”
“王爷也对言先生的身份有所质疑吗?”
“那倒不是,本王那日在聚仙楼一见,他那轻功,断不是随便哪个旁人可冒充的。”
“那王爷是想如何说道?”
瑞谚收起书,放在塌上,像是在苦苦思索该从何说起,最后伸出一根指头来指着阿淼:“你了解那言奕衡多少?”
阿淼被问得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算那人是她师父,她对言奕衡的了解似乎也不算多,什么轻功天下第一,谋略天下无双,生性洒脱,不畏权贵,这些都是从市井街巷那些说书先生口中说烂掉了的陈词老调,虽难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都同阿淼能想到的言奕衡其人相关,其他的,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了。
“呃……其实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了解不多。”
“本王看你这几日同他可熟络得很,对一个了解不多的人,你一向都是如此亲密的吗?”
“这……这是因为,奴婢久仰言先生大名,未曾想过有一日竟能得见真颜,难免有些失了分寸,但好在言先生并不计较。”
“他不计较,本王计较!”瑞谚正色道,“你虽为奴婢,但也是朔王府的人,如此不懂分寸,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可奴婢只是向言先生请教学问……并未曾失掉朔王府的脸面。”
“你觉得论学问,本王不配吗?”
“呃?可以吗……”
“本王何尝说过不可以?总之,无论如何你给我离那言奕衡远一点,知道了吗?!”
“哦,是,奴婢知道了。”
阿淼心想,成霖还真没说错啊,天气燥热,瑞谚这火气也来得莫名其妙,最近的膳食辣椒吃了多吗,居然还和言奕衡比起学问来了,岂不知此学问非彼学问,这男人之间较起劲来,还真的和三岁稚童无甚分别。
也不知道到了乌山那边,能不能采到莲子?
次日午时,尚未到达乌山,言奕衡便向瑞谚告辞。
阿淼听到的时候,显得有些意外,本说是一同到靖天,没想到竟会在半途便又要分别。“言先生不是想一道回靖天吗,这才走到一半路程便要告辞?”
瑞谚目似剑光,瞥向阿淼,她便只好缩了缩头,不敢再多言。
“既如此,本王也不便强留,先生一向闲云野鹤,自在惯了,怕是到了靖天反而诸多掣肘,让先生住在本王的府上也怕是不太习惯。”
“知我者,殿下也,若非相处时日太短,想必殿下和在下应也能成为知己好友。”
言奕衡依然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折扇,嘻嘻地笑着,“阿淼姑娘和聂卫两姐弟,在下甚是欣赏,还望殿下心如明镜,莫亏待了两人。”
“这二位的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朔王府一向宽待下人。”
言奕衡砸吧了几下嘴,用折扇遮住半张脸,靠近瑞谚道:“殿下,这两人可并非一般下人,您比在下懂吧?”
“先生此话何意?还请明示。”
言奕衡哈哈大笑几声,收起折扇道:“殿下才智过人,不用在下多说,很快就会知道的……”
瑞谚一直不待见言奕衡,却说不出究竟言奕衡哪一点招人嫌,鉴于以往的经验,倒也不得不正视他说的每一句话。
不过,还真是恨透了他这种故作玄虚的样子,也不知道阿淼到底仰慕他什么。
见瑞谚不说话,言奕衡抬头看了不远处的阿淼,她也正看着他,依依不舍。
“临别前,在下还有一句话赠予殿下……”
“先生请讲。”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知不觉竟已至黄昏。
言奕衡再次道别,却并未同阿淼说上只言片语。
阿淼虽有不舍,但也未出言挽留,两个人便隔空对视了片刻,言奕衡纵身跃上树梢,转眼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阿淼看着那片树林,心中百转千回。
不知道是鸟儿穿过林间,还是言奕衡飞过的时候卷起的一阵风浪,徒留一片哗啦作响。
“丫头,以后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也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为师再也帮不了你,保重!”
言犹在耳,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再次相见,但至少,她还知道她终究不是孤单一人。
瑞谚看着阿淼,默念着言奕衡留下的那两句诗。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平日里信手拈来的再寻常不过的两句,为何从言奕衡口中说出来,细细品而来,竟好似有了另外一番不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