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仍在合力推开石头的众人见状都立即围拢了过来,聂卫叫着阿淼的名字便想冲上来,阿淼失声大叫:“不要过来……”
黑衣人架着阿淼飞到地上,拿起弓弩对准众人:“朔王殿下,最好让你的手下都冷静点,否则这莲灭箭可是不长眼睛的。”
瑞谚做了个手势,让众人退后。
“你们要的只是本王的命,放了她!”
黑衣人冷冷一笑:“交出断相思,自然不会大动干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寻断相思有何用?”
“这就不是殿下应该关心的事了,殿下若想你这婢女无恙,最好干脆地交出断相思,否则,恐怕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本王平生还没有被谁威胁过,你若敢伤她分毫,本王定当百倍千倍奉还。”
“哈哈哈哈,主人果然没说错,朔王殿下实乃性情中人,区区一贱婢,得殿下如此厚爱,她便也死而无憾了。”
“少废话,本王的命也好,断相思也好,尽管来夺,何必以女人相要挟。”
“对于在下来说的确是个一般的女人,但对于殿下来说可并非如此吧?殿下难道忘了在沧水,殿下曾为此女寻莲灭解药而大开杀戒,甚至捣了醉红坊吗?”
“那又如何?”
“如何?”黑衣人再次大笑,倒退几步,由怀中一摸,眼前顿时升腾起一股白烟,迅速地扩散开来。
等到烟雾散开,早已不见黑衣人和阿淼的踪影。
徒留那黑衣人的声音回荡在窸窣树林的上空:“此处闲杂人等太多,想要你的婢女安然无恙,今夜亥时,一个人带上断相思到三里外的月仙庙来。”
阿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那黑衣人扔到了一个荒芜的破庙里,脸上大概是擦掉了一大块皮,正火烧火辣地痛,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绑了起来,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勉强靠着柱子坐了起来。
这应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庙,神龛上供着一尊神像,也破败不堪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房顶破了一个大洞,梁上蛛网遍结,四处都堆积着厚厚的尘土。
不远处,约有四五个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围坐在一张矮桌边,阿淼认出那个挟持她来这里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头目,听到动静,都扭头看阿淼,然后又回过头去。
那为首的黑衣人走过来,那黑色的面罩下,那双幽灵一般的眼睛似乎正在打量着阿淼,然后冷笑一声:“你们朔王殿下的口味还真是不同于寻常,这样一个女人竟都能使得他杀了我那十几个兄弟……”
阿淼的嘴被堵着无法说话,只能怒目瞪着那人。
这时,另外一个黑衣人也走了过来:“堂主,就这女的,真的能让朔王就范?兄弟们都瞧着说没什么特别的,咱们不会是白抓了吧?”
“他一定会来的,等着吧……”被称为堂主的那人站起身来,“别让这女的死了,否则那才叫白抓了,对了,方才交代的事,布置的如何了?”
黑衣人道:“堂主放心,都妥当了,只要那朔王一来,保准教他插翅也难飞。”
“我还要去看看才放心,朔王武功高深莫测,心思更是狡黠多端,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否则谁都没法和主人交代。”
阿淼心中算是明白了几分,这些黑衣人是设下了陷阱就等着瑞谚上钩,于是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心中直道:瑞谚,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他若来了,说明他至少是看重她这条命的,他若不来,除却失望,死亡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这样一来,阿淼觉得心里竟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可若瑞谚被她而累,她也断是不能独活的。
想到这,阿淼努力靠着柱子,几乎是蹭着勉强站了起来,伸着脖子想看清那堂主究竟设下了如何的机关,可无奈实在相隔太远无法看清,只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拿起一把钩状的铁器想拿那堂主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然后那堂主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淼突然想起在天端水牢中见过的那两条巨大的铁链,端头上好像就是用这样的钩子扎穿过那些犯人的锁骨,然后任由他们淹没在水里,这样连挣扎也使不上劲,不活活疼死也是活活淹死。
顿时毛骨悚然。
可这里并没有可以淹死人的河流池塘之类,那么……阿淼的眼光停留在神龛前那块空地上,陷阱,机关,水牢,难不成……
当这个念头在阿淼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让她不寒而栗,这些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丧心病狂至极。
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
阿淼看着头顶上方那个大洞,夜色逐渐染黑了星空,也不知是何时辰了,距离亥时还有多久,若说之前还在纠结于期盼和担心,那么现在则只剩下忐忑。
瑞谚,你会来吗,还是不要来了,他们是不会让你活着回靖天的,你死,大不了我陪着你死,或许老天留着我这条命,便是为了与你一道共赴这鬼门关,若我死在这里,只要你安好,也算是上苍待我不薄。
那几个黑衣人在神龛下的升起一堆篝火,照亮了整个破庙,那些白日里看着无甚特别的泥塑神像,在火光掩映之下,竟是鬼影憧憧,诡异非常,穿堂风吹过,如鬼哭狼嚎般,倒是特别衬合这气氛。
再一阵风刮过,屋外的草丛中似有异响,那堂主立刻警觉起来,对其他人点点头,所有人便拿起弓弩站了起来,那毒箭的尖端都对准了门口。
草丛抖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那堂主有些奇怪,便走过去,依傍着门,举着弓弩,小心地拨开草丛,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一跃而过,发出喵的一声。
原来是一只野猫,其他人不禁松了口气。
“堂主,这马上就亥时了,朔王还不出现,大约是不敢来了吧?”
“朔王不是一般人物,万万不可轻敌!”
“看这样子,咱们干脆杀了这女人,把她的头扔过去。”
“杀了这女人,咱们还有何筹码可以和朔王讨价还价?”
“可是……”
“人还没来,就先自己乱了阵脚,主人平日里是如何教你们的?!”
“是,属下知错!”
阿淼也紧张地盯着门口的动静,额头上流下一行冷汗。
此时,房梁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一群老鼠爬过,又像是爪子在抓挠,那声音直让人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堂主迅速转身跃上房梁,却并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