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女儿宁死也不嫁那个人!”沅夕说完,赌气一般地掉头,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刚出了门口,正撞见阿恕,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沅夕跑出来,眼中还似有泪光。
“小姐,你又顶撞老爷了?”
沅夕擦擦眼睛:“若不是你来告诉我,我还被爹蒙在鼓里呢,既然现在知道了,那就肯定会抗争到底,坚决不嫁那!”
“小姐,你不能这样啊,老爷也很为难的……”阿恕拖着沅夕往房间走去,“你不想嫁,谁还能勉强得了你?何必这样惹老爷生气呢?”
“阿恕,爹说是太后的意思,若真下了圣旨,你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小姐,你也不小了啊,夫人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大少爷都会走路了,你却……为何还不想嫁人呢?”
“嫁人肯定是要嫁的,只是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还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朔王,想想就觉得以后的日子有多悲惨了……”
“可奴婢听到的,那个朔王也不是像你说得那样不堪,听说……”
“好了好了!”沅夕不耐烦地打断她,咬牙切齿道:“无论你听说什么我一概不想听,从现在开始,别在我面前提朔王两个字,听到没有?!”
阿恕忙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沅夕转身回了房,将屋门狠狠地关上,仿佛要把这一腔怒气统统都发泄在这两扇门之上,直震得阿恕猛地一哆嗦。
这位自小任性的三小姐,还真怕她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阿恕想着,决定再去好好打探一番。
谁也没想到,沅夕这一待,便是足足五日没有出门。
五日,沅夕拒绝除阿恕之外的任何人进出自己的房间,一日三餐也吃得格外的少,虽然不吵不闹,看上去还算安分,但了解这位陆家三小姐的人都知道,她越是安静,便越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陆夫人心中着急,生怕女儿一个想不开以死相逼,却又不敢贸然进屋,连日来只得在门外焦虑地来回踱步,等着阿恕出来,连忙上前询问沅夕的情况。
“怎么样了?”
阿恕摇摇头道:“夫人,您再劝劝小姐吧,奴婢觉得小姐这个心结,是打不开了。”
陆夫人很是无奈,对阿恕道:“你好生看着吧,劝也劝了,别让她做什么傻事就好……”突然,又凑近阿恕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阿恕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夫人,您是让我去……”
陆夫人嘘了一声,道:“别到处嚷嚷,你就单独去告诉小姐好了。”
“是,夫人。”
陆夫人走后,阿恕便又进了房,见沅夕正面朝里躺在床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
“小姐,你这样都躺了五日了,起来活动活动吧。”阿恕伸手将沅夕掰过来,“小姐,奴婢这几日帮你打听到了点儿事,要不要听?”
沅夕拉过被子蒙上:“关于那个朔王的事就别讲了,烦着呢……”
阿恕将被子拉下来:“小姐,你不是就是不愿意嫁给不认识的人嘛,那不如去看一看,认识了再做决定呢?”
“爹成天把我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让我学什么女红刺绣,哪里去认识啊?我现在啊连两个哥哥都快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
“奴婢听闻,过两日,应该是初五吧,朔王殿下会从边关回京述职,到时候,咱们找机会溜出去,道长街那条去皇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看一看他到底长啥样子,好不好?”
“呃,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不看!”
“小姐,你就一点没好奇吗?万一是那传说太过夸大,冤枉了人家呢?”
沅夕转念一想,阿恕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师父一直教导她,眼见不一定为实,仅是眼瞎不可怕,但不眼见就下结论,心盲才可怕。
“你说得对,那我们就去看看?”沅夕突然来了精神,翻身而起,“阿恕,去找两身男装来,每年正月初五那天娘亲都会带我一起去济恩寺进香,娘亲要听佛法,刚好咱们就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溜出去。”
阿恕笑起来:“小姐这会又这么兴致勃勃了,夫人总算可以放心了。”
沅夕爬起来,拿过桌上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果然,心情一放松开来,胃口也随之好了起来,无论如何,是人是鬼,也得瞧个清楚,若是鬼,那便更有底气同爹爹抗争到底了。
数着日子,两日很快便过去了,初五那日,沅夕一改往日赖床的习惯,早早地便起了床,阿恕为她梳洗打扮妥当之后,还戴上了面纱。
沅夕向来是不想戴这种东西的,但陆夫人总是说,如他们这样的显贵之家的千金女眷们,其面容是不能为夫君之外的人所见的,平日里不出门便也算了,待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也得戴上面纱,以防止有宵小之辈将样貌看了去起什么歹心。
为了能顺利出门,沅夕便也不同陆夫人争辩,乖乖地戴好面纱携着阿恕一起上了去济恩寺的马车,一路上,沅夕都出奇的安静,陆夫人见女儿如此温顺,倒像是位大家闺秀的模样,心中甚感欣慰。
“沅夕啊,等会上完香,娘还要到次殿听佛法,到时候你也来一同听一听。”
“娘,我听那个干什么啊?”
“你这心浮气躁的脾性哪儿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多听听佛法,修身养性,平平你这毛躁的性子。”
“娘,那经文叽里咕噜的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啊,如何修身养性啊,还是和往年一样,我同阿恕就在济恩寺里逛逛等着便是。”
陆夫人摇了摇头:“你这性子不改改,就算不嫁予朔王殿下,将来也寻不到好的夫家。”
“娘,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女儿都说了不嫁了,谁也不嫁!”沅夕拉着陆夫人的胳膊靠过去,撒娇般地说:“女儿还想在爹娘膝下承欢,多孝顺爹娘几年呢。”
“你这孩子,尽说傻话。”陆夫人摸着沅夕的头,言语间虽是嗔怪,却也是充满了宠溺的语气,她是断断舍不得苛责这小女儿的,私心也想着能多留几年,但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也是如今她还不懂这个道理,才会如此肆意妄为,女儿家懂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到那个时候,怕是自己这颗捧在掌心的明珠再舍不得终还是得看着她被别人捧了去。
想到这,陆夫人便又想起指婚这事,虽说做侧妃是有些委屈了沅夕,但陆家并非世家王亲,能嫁与亲王为侧妃,也能算得上是尊荣了,只是这样的话……让她早些去见见那个人,或许也并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