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
流心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阿淼道:“这明明就是你从阿悦姐姐那里偷来的,我亲眼看到的,如何就成了你的了?”
丽妃侧目看了一眼,面露不悦:“谁是阿悦?这又是谁家的奴婢,好没规矩!”
胡嬷嬷道:“回娘娘,阿悦姑娘和流心姑娘都是……相府推举进宫的。”
丽妃的眼角动了动:“既是本宫娘家人,那更是应该比别人更加懂规矩才对,别让本宫知道你们在外面打着本宫的旗号乱来,退下!”
流心满脸不甘地退到一旁,忿忿地瞪着阿淼。
丽妃喝退流心之后,转过头继续对阿淼道:“你说这珠子是你的,流心说是阿悦的,夜明珠也都是这个样子,你们这各执一词,着实叫本宫为难,你们各自有什么证据吗?”
“娘娘……”阿悦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奴婢的这颗珠子的确是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来源的标识,但一个月前圣上赏赐了相府,这夜明珠就是其中之一,既原是宫中之物,娘娘定能慧眼识珠!”
丽妃拿起珠子,左右看看,道:“赏赐一事,倒确有其事,不过……”
阿淼哂笑:“禀娘娘,奴婢有证据能证明此珠是朔王府之物!”
“有何证据?”
“此珠乍看之下虽似夜明珠,实则并非普通夜明珠,而是来自狄夷的一种叫做混元的宝石,二者区别便在于此珠在强烈的日光下会呈现透明状态,在一般光线下,外形却与普通夜明珠无异,还请娘娘明鉴!”
众人一听惊异非常,纷道世上竟还有此种奇珍。
丽妃半信半疑地将珠子递给身旁的望秋:“去外面,对着日头看看是真是假。”
望秋接过来便走去了殿外,不出一刻便折返了回来。
“回娘娘,奴婢方才对着日头观看,确如这位姑娘所说,如水晶一般透明,进来之后便又恢复如此之状,实则是一块奇石。”
“本宫知道了。”丽妃拿过珠子,看向不远处的阿悦。
阿悦的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却还不死心地说:“即便……不是夜明珠,也不能证明就是朔王府的东西,如此稀罕之珍宝,估摸着也是贡品,难道不会是姚淼从宫中别的地方偷来的?”
阿淼转过头,看着阿悦淡淡地说:“阿悦姐姐你有所不知,狄夷并非我大宁的属国,而是敌国,如何会将自己国家的珍宝敬献给大宁作贡品?众所周知,我朝只有朔王殿下多年同狄夷交战,因向来不邀功不请赏,多年之前圣上便下旨特许其缴获的粮食马匹,奇珍异宝等战利品皆可悉数保留部分作为军饷,部分则可自行留用,且只需向朝廷上报清单,混元石作为众多战利品之一并不算得什么稀罕物,所以奴婢所言是否属实,此珠究竟是否应属朔王府之物,丽妃娘娘在此,自有明断。”
丽妃略略思度,道:“本宫也认为,除却朔王,在大宁亦无旁人会拥有混元石。”
“不可能,不可能是混元石,明明就是夜明珠,明明就是…….”
流心浑身战栗,难以置信地一边摇着头,一边拽着阿悦:“阿悦姐姐,这是夜明珠吧,你说是夜明珠啊!”
阿悦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娘娘,是奴婢看错了,这珠子外形太过相似,奴婢无意见阿淼拿出来过,便以为是奴婢的珠子,这才冤枉错怪了阿淼……”
丽妃将混元石放下,撩了撩衣襟,重新坐下,看似云淡风轻道:“本宫还知道,相府是从来不会赏赐下人什么夜明珠的,所谓你的夜明珠,从何而来?莫非你才是犯偷窃之罪的那个?”
“奴婢……奴婢是胡诌的,奴婢并没有偷窃任何东西…….”
丽妃拂袖,勃然大怒,厉色呵斥道:“你们这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外打着相府和本宫的幌子作恶,是不是以为本宫会护短你等?”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相府的情分上,开恩饶过奴婢!”
“开恩?本宫今日若是开恩放过你等,他日你等便会将本宫,将相府都不放在眼里了,来人,阿悦,流心二人赏坐刺,随后发配冷宫,至死不得出!”
尚未进宫之前,阿淼就从西和院的下人闲聊中了解到坐刺这种针对宫女的,会将女子的后半生全数尽毁的,极其羞耻,极度残忍的一种宫中秘刑。
一直以为只是一种传说,她从未想到,初入宫,便亲眼看到两个人遭遇这种毫无人道的刑罚。
想着,阿淼心中有些恐惧,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就这样看着胡嬷嬷招呼那两名宫女将早已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的阿悦和流心拖了出去。
众人见丽妃显然已是动了雷霆之怒,个个都低垂着头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更别提求情了。
丽妃俯睨着众人,声色凌厉:“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们,这里是皇城,是宫中,若是谁再妄想着动些什么歪心思,阿悦和流心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齐声应和:“谢娘娘教诲,奴婢等谨记在心。”
“好了,这案也断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阿淼正欲站起来,随着众人一道退下,突只听得丽妃道:“姚淼,你留下。”
寒霜见丽妃单单将阿淼留下,不由得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丽妃,阿淼,望秋三人,方才还人头攒动的大殿此时顿时显得四壁萧然。
阿淼仍旧低头跪在地上,丽妃则站起来,走下台阶,踱着步来到阿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