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是说,近来西夷屡次犯我边境,扰我守军,即将挑起战祸,请皇上当机立断,下旨平乱。”
“依关相所言,此次平乱,哪位大人堪当领军先锋?”
“老臣认为,朔王殿下数次与狄夷交手,熟知对方战术布防,因此平狄夷之乱,还非朔王殿下莫属。”
瑞清心思恍惚,也不愿意再议下去,便随意地一挥手道:“好,那就还是七叔吧,关相稍后让中书省拟了旨便是,朕要赶去寿慈宫看望太后,先退朝吧。”
“是,老臣遵旨,恭送皇上。”
关歇抬起身,看着瑞清匆忙走出承安殿,脸上逐渐浮现一抹诡秘的笑意。
未出半日,中书省便出了派遣朔王瑞谚即刻率兵前往边关平乱的圣旨,直达天听。
这个消息自然也瞒不住,长了翅膀一般地飞到了后宫。
阿淼从安菡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起先也不免有些担心,但随即,又很快释然。
瑞谚是天生的战将,若不让他上战场,就会一直陷在这局势更加复杂的靖天不能自拔,而这次,未尝不是将笼中鸟放出生天,对付敌人,才是瑞谚所擅长的。
安菡又说:“听说这次西夷是铁了心要和大宁一战,之前明明还一直被东夷压制着不得翻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来招惹咱们大宁……”
“无论如何都好,有瑞谚在,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哎,我是看不懂你们这些卿卿我我的男女之情,还是我的药材单纯好懂。”
“安菡,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安菡眨巴了几下眼睛,道:“进宫之前,也有过,不过,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没陷那么深。”
在阿淼看来,安菡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却实在想不到她会为何样的人倾心,于是好奇地问:“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安菡朝她翻了个白眼道:“我可不上你的当,你这不是关心我,只是想八卦是吧?”
“哪能,我是那种人吗?”
“嗯,你就是。”
“朋友嘛,不能关心你?”
安菡冷笑一下,背起药箱,没好气地说:“省了吧朋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还有你的朔王殿下吧。”
安菡走后,阿淼仰头一看这日头,才想起,今日是后宫休沐,约了素尘一起去万卷楼看望宋九思,这时辰看来差不多了。
而此时的宋九思,也并未料到阿淼会和素尘两人一起来到,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阿淼一进门便注意到,阿袖慌忙地把一个盒子塞到了床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二人斟茶倒水。
宋九思坐下来:“我倒是未曾料到有一日能看到你二人一起到这九重塔来看我这孤老婆子,终究还是都陷到这是非之地来了。”
素尘道:“奴婢进宫之时,王爷千叮万嘱要多来看看师太,王爷没那么多机会能亲自到来,还望师太谅解。”
“不打紧,大局为重,我这也不缺他照看。”
宋九思看向阿淼,只见她目光一直盯着床下,似有犹疑之色。
“阿淼,进来这么久,怎么一直不说话?”
“师太,过些日子,王爷又将上战场,奴婢今日到来,是想亲手为他的长明灯添一些油,祈愿他早日凯旋,安然归来。”
宋九思点了点头,对阿袖示意了一下,阿袖便拿起油壶递给阿淼:“阿淼姑娘,王爷的长明灯就在西边最头上的那个。”
阿淼接过油壶,走到西端,眼睛却始终未离开藏着盒子的方向,不知为何,她对那个盒子总是特别在意,阿袖那慌张的神色似乎在告诉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和她有关。
想着想着,竟是出了神,手上的油壶不断地滴落香油,直到长明灯快要溢满出来,她依然不知不觉,突然,从后方伸出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她提着的油壶,这才如梦初醒。
回头一看,正是宋九思,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祥和宁静,眼里充满着慈爱的笑意,柔声对她道:“已经满了,别浪费香油。”
阿淼忙住了手放下油壶。“师太恕罪,奴婢一时失神……”
“你既是在意,那也无妨,反正,那床下的东西,迟早也是要给你的,何罪之有?”
阿淼心下一慌,有一种被看穿的难堪:“其实,奴婢……”
宋九思笑了笑,拉着阿淼的手,走到床前:“拿出来吧,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鲜花黄金,而且一旦打开,便没得后悔。”
“是。”
阿淼迟疑着答应了一声,伸手将盒子从床下拖了出来,那是一个灰扑扑铁盒,却意外的没有上锁。
想起宋九思的话,阿淼不免有些紧张,双手微微颤抖着,慢慢掀开了铁盒的盖子,素尘也忙凑过来探头看,只见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却使得阿淼的心里顿时抽搐地一紧,双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动了一下,随即没入了眼底。
一把玉笛,一封信,静静地躺在盒底,阿淼却觉得,它们在沉默地呐喊着,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