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菡发觉以前用来传信的那只鸽子莫名不见了踪影,又恰逢瑞谚突然从盘龙关回来闯下大祸之后,她心中一直满腹疑团,只觉得这背后的事定是不简单,于是便与阿淼一商议,改了方式,便是由刘裕将信每晚放在宫门墙根下,由朔王府着可靠之人取回,回信也是如法炮制。
次日,安菡奉诏来到寿慈宫,秦氏命阿贞屏退了左右。
“哀家问你,你照顾姚昭仪的身孕已近六个月,现下情况如何?”
“回太后,本来昭仪此胎还算稳固,但近来昭仪身子日渐沉重,但因禁足而日夜心绪不宁,总是睡不安稳,噩梦连连,还影响了胃口,臣不才,恐怕……”
“恐怕什么,你但说无妨,哀家恕你无罪。”
安菡飞快地瞥了秦氏一眼,“昭仪此胎,恐有早产的可能。”
“早产?”秦氏略微一惊,“那也就是说也许还有三个月不到便会临盆?”
“是,请太后宽心,臣会尽力为昭仪保胎至足月。”
秦氏仰了仰头,对安菡招招手:“你过来,听哀家说……”
安菡走过去,弯下腰,只听得秦氏说:“尽力自然是要尽力,但生孩子这事,还是听天命罢,你懂哀家的意思吧?”
闻言,安菡的目光倏地闪了闪,答道:“臣明白。”
出了寿慈宫,安菡回头望了望,脸色立刻冷淡了下来,在这宫中,还真是杀机四伏。
阿淼听安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表现得极其平静,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怀孕这七个月以来,若不是被禁足,即便没有太后动杀心,也难免不被其他嫔妃嫉恨,尤其,是盛华宫的那位。
“我看你啊,禁足还因祸得福了。”安菡为阿淼把完脉,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像是顺手将一封信交给阿淼,“让我在太后面前为你遮掩容易,不过你还真的得放宽心,当娘的总是愁眉不展,孩子也不安宁。”
打开信,这张纸上只有一行字:
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生一梦里。
忽然间,阿淼心头一酸,想笑,却又忍不住掉下泪来,是瑞谚的笔迹,三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写信,虽然只是简单的三句话,却让她捧着信纸反复看了多遍。
安菡见状凑过来看了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你就是又哭又笑的,早知道会让你情绪不稳,我就不拿给你了。”
阿淼将信纸小心地折好揣到怀里,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一句话,又折好交给了安菡:“拿去吧,一定要交到他手上。”
“受不了你们……以前呢是爱得太深,现在呢还是恨得太浅。”安菡接过信藏在药箱底,无奈地摇着头,走了。
琴鸣殿,叶婉湘斜躺在卧榻上,满面愁容。
安菡进来的时候,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坐了起来:“安医师,我等你好久了。”
安菡行了个礼放下药箱,为叶婉湘把了会儿脉道:“充容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那为何两年前小产之后,便再也未曾怀过身孕?”
安菡笑了笑,道:“子嗣之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充容不必过于急切,放宽心境,自会有佳音。”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心安了些,在这宫中,若无子嗣依傍,怕是晚景凄凉。”
“充容不必忧心,臣回头开个方子,照此调理,假日时日,定会有所裨益。”
“好,那便辛苦你了。”
安菡收拾了一下药箱,行了礼,转身离开。
这时,一名宫女发现地上好像掉了一个什么东西,拇指大小,形状甚是奇怪,像是一截树根,便捡起来左看右看不得要领,便拿给叶婉湘:“充容您看,这是何物?”
叶婉湘接过来,也不明所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竟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却一时间记不起在哪里闻见过,像是一种药材。
正在疑惑着,只见安菡去而复返,似乎遗失了什么东西般,神色焦急。
叶婉湘不动声色地将那东西放在一张帕子中包起来,塞进了枕头下。
“安医师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安菡忙道:“没,没什么大事,许是臣掉在了别处记错了罢,扰充容歇息了,臣这就退下了。”
叶婉湘看着安菡急匆匆出门的背影,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点了点头,紧跟着安菡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