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当瑞谚打开信,看到这一行熟悉的字迹的时候,竟大惑不解。
阿淼为何突然会给了他这样一封倾诉相思的信?拿着信想了很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立刻叫来了成霖和聂卫,将信交给他们。
“你们怎么看?”
聂卫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这种事,以属下等的身份怎么看都是不太合适的吧?”
瑞谚怒目:“你在想些什么呢,不是让你看内容!”
成霖则反复看了很多次,道:“王爷,此信有何不妥吗?”
“不妥,而且是非常的不妥,本王怀疑,此信是有人冒充阿淼写的。”
两个人同时一愣,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聂卫又仔细看了看,道:“这的确是姐姐的字迹,王爷何出此言?”
“字迹不可信……”瑞谚捏着这一张信纸,在指尖摩挲了几下,一种微妙的感觉,有些熟悉,他思考良久,对成霖道:“这确定从宫城外那棵榕树下拿到的吗?”
成霖点点头:“确定,为策万全,每日都是属下或者聂卫亲自去拿的。”
“那就奇怪了……难道阿淼是想借这句话告诉本王什么吗?”
聂卫突然说:“王爷,这会不会是一封回信?”
“回信?但本王未曾……”瑞谚说着,猛然间,双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本王明白了,是有人冒充本王给阿淼写信在先,所以……”
“但这不对啊,姐姐曾经作为王爷的侍墨,对王爷的书信笔迹是再熟悉不过了,如何会……既是连姐姐都能骗得过,那冒充之人模仿得该是多么出神入化啊……”
“这没什么难的,还记得之前在盘龙关官驿送来的那封信吗?现在想来应就是有人仿照着本王已故母妃的笔迹写的,故意引本王上钩的,看来得去查查靖天城里的墨师……”
瑞谚话还未落音,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顿时,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不用看到人,光是听到这把声音,就足够让他烦躁了。
果然,这阵笑声之后,言奕衡悠闲地摇着一把纸扇胜似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言先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是越发让人望尘莫及了啊。”
言奕衡很有风度地对瑞谚行了个礼,又对成霖和聂卫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自上次一别又是大半年,殿下可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呢……”
瑞谚懒得和言奕衡客套,没好气地说:“言先生不妨直言,此来靖天又是为何?”
“在下方才听到殿下在琢磨那信的问题,不得不现身解释一下,殿下猜得不错,的确是有人冒充殿下给阿淼写信,不过那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在下。”
“言奕衡……”瑞谚突然哭笑不得,“你为何要这样做?”
“殿下不用太过疑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可怜在下那徒儿深陷皇宫大狱,整日黯然那叫一个半死不活,所以斗胆替殿下写了一句情诗以慰藉她相思之苦,不过殿下放心,在下很有分寸,并未耽误什么大事…….”
瑞谚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看来阿淼以前说的还真不假,这位顶着天下第一谋士虚衔的言奕衡,其本质就是个玩世不恭,随心所欲的浪荡之人。
“殿下不会真的想和阿淼一刀两断吧?那还真是在下枉做小人了。”
瑞谚眸中幽黑,神色并不似有所触动,只是将那信纸夺过来,“以后这种事,无需言先生代劳,本王与阿淼的事,也无需任何人操心。”
言奕衡笑意更深:“忆得旧时携手处,如今水远山长,旧欢新梦里,闲处却思量。”
瑞谚抬起头,只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言先生来去王府如履平地,不是只为来吟句诗的吧?”
言奕衡突然收起笑,一本正经起来,“殿下想到从墨师这条线索去寻那冒名写信之人,但事发至今已三月有余,此时就算寻得那墨师,恐怕也只能找到尸身了吧?”
“那敢问言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在下今日前来,是告知殿下一个消息,丽贵妃当年残害皇嗣和嫔妃的事迹败露,已被禁足听候发落,无论最后是何结果,关氏一族的中宫皇后梦确然是彻底破灭了。”
瑞谚嘴角微弯,那冷冽的笑容稍纵即逝。
“如此一来,若本王预料得没错,关歇那边最近应该会按捺不住有所动作,或者是个好机会,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让本王瞧瞧他到底想如何行事。”
“殿下此念头,倒是正与阿淼和在下的想法是不谋而合了。”
“看在他们这四年来辛苦谋划的份儿上,本王怎么也得推一把……”
“殿下若信得过言某,在下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听得言奕衡这样说,瑞谚却冷冷一笑:“你言奕衡不是一向远离庙堂之争,一身傲骨不侍权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