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衡稍稍惊讶,接着神色骤然严肃起来:“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炼药不是难事,但是你必须得告诉我,要这种毒药去做什么,否则我断断不能应允你。”
“师父,你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像上次在西夷王城那样乱来了,我自有有别的用处。”
看着言奕衡依然怀疑的眼神,阿淼唉了一声,道:“难道师父觉得我会用去害人?徒儿是什么人,师父还信不过?”
“丫头,这是皇宫,四处都是永王和关歇的眼线,虽然有为师在此,但碍于身份所限,并不能时刻护着你,你切不可胡来,不然朔王殿下……”
“知道了……”阿淼打断他,“万事以自身性命为上,我答应过瑞谚的,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以身犯险。”
“看来对你还是提朔王殿下管用……”言奕衡收起折扇,打了个响指,“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感兴趣。”
“什么事?”
“前日我得到消息,朔王侧妃趁人不备偷偷从王府跑了,不知去向。”
阿淼漠然地哦了一声,道:“她这样费尽心思跑出王府,还能去哪儿?定去往盘龙关去了……”
言奕衡凑到阿淼的脸前,仔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关玉薇那样一个美人日夜陪在他身边,你就一点不在意?一点不担心?”
“我能在意什么啊……其实这样也好,原本我就担心瑞谚无人照料,她去了,也好……”
“丫头,不厚道,学会对为师撒谎了……”
阿淼被盯得很是不自在,转过脸去:“我哪有撒谎……”
“得了吧,你满脸都写着口是心非四个字,不过也不怪你,想想,盘龙关地处偏远荒漠,是个人都会觉得寂寞,尤其是像朔王那样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旦寂寞,就可能做出一些非同寻常之事,加之美人在侧,把持不住就陷入了温柔乡……”
“师父!”阿淼愠怒地瞪着双眼,“你再这样说瑞谚,我可真生气了!”
“哈哈……”言奕衡忍不住大笑,“行了行了,不打趣你了,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韶云阁监督瑞祁那小子念书了,你也快回去吧……”
“临江王晚上还念书?师父是否也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这小子虽然有些顽劣淘气不爱念书,但可贵的是生在皇家却能是非分明,辨忠奸善恶,作为将来的皇上,为天下计,还须得多加督促磨炼,将来方能扛起这大宁天下,成为一代贤明君主啊……”
“师父素来潇洒,不屑入仕,未曾想也愿意为天下纡尊舍身于皇宫之中。”
“奈何,奈何啊……”言奕衡只一纵身,轻盈地飞越过树梢,霎时消失在雪幕中。
阿淼呆立着,看着面前这株雪风中傲然挺立的梅花,又想起妙法大师的话,心中千头万绪,五味杂陈。眼前竟满是关玉薇陪侍在瑞谚身旁的画面,俊朗的男主人,美丽的女主人,共剪西窗烛,话巴山夜雨。
虽然不愿意承认,她却觉得那画面竟是那样美好,或许是她再也遥不可及的梦想。
直到素尘走过来唤了她数声,方才回过神来。
“言先生说的,我都听到了,还真是替你不甘,若不是那关玉薇作祟,那本该是属于你的位子,她就这样抢了去……”
阿淼淡然一笑,转身朝庭院门外走去:“我的位子是皇上的慧嫔,她何曾抢了我的?”
盘龙关,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一眼望去,目所及处都是蔓延不到边际的黄沙,就连远处也是连绵起伏的沙丘随着沙尘呼啸,在空中打着旋儿,绵绵的黄沙与天地相接,广阔得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
正所谓是,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
在这样的地方,或者真如言奕衡所说,寂寞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潜入心间,在尚未察觉之时已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算着日子,关玉薇应该也差不多快到盘龙关了,也不知道,瑞谚现在在做什么……
阿淼想着,直看着手上的信笺发呆,手指将那纸张都磨得有些毛刺了。
安菡进来的时候,她才将信笺装进了信封中,用印泥封好。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还在担心聂卫吗?”
阿淼将信递给安菡:“有师父在,我还担心什么,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信这个月之内能送到吗?”
“我打听到过两日官驿有快马去盘龙关,应二十日便可以到了吧,若不是信鸽飞不了那么远,也许根本用不了二十日……”安菡收起信,认真地端详了一下阿淼,“你真的想好了,决定那么做了?若是他不答应怎么办?”
“他会答应的……”
安菡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你今天有些怪,该不会是听说了关玉薇跑去寻他,心里不快吧?”
“现在的我有何资格不快?我只是想起,那年我也是这样奋不顾身跑去雪神谷,只为与他生死相随。”
“关玉薇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你知道,他要的,始终不过都只是一个你罢了。”
阿淼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又何尝不知道?
让瑞谚在盘龙关为她空守一生,或是让他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与她隐姓埋名过遁世的生活,这样自私的事,她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但若让他爱上别人,忘了她,虽是不舍,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既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只能选择成全一人吧。
安菡见阿淼不言,摸出信,“我不想看你信上写了什么,但是我都能猜到一二,你是不是劝他接受关玉薇?我提醒你啊,可再别动什么自作主张的心思,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会疯掉的……”
阿淼抬起头看着安菡,莫名地笑了一下:“”安菡,你以前提过一句,进宫前喜欢的人,是瑞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