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诚惊愕失色,“人心……哈哈,本王怎么就没想通,那个聂卫……哈哈哈,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他会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明里招亲会,暗里渡陈仓……”
“本王原以为端掉淮东那几个天端局余孽的窝点,凭五皇兄聪明才智立刻就能发觉本王的意图,没想到五皇兄完全按照本王设想的,怕露出马脚而按兵不动,不知究竟是愚钝,还是咱们兄弟心有灵犀?不过看五皇兄现在能有此觉悟,还不算太蠢,可惜是在穷途末路之时,悔之晚矣。”
瑞谚穿过人群,走上台阶,牵起瑞祁的手举起来,“遵先太后遗旨,拥立临江王瑞祁为大宁新君……”说着俯身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歇见状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朔王殿下,都到了这份儿上了,您居然不自立为帝,老臣还真是高看了殿下一眼啊,哈哈哈哈……”
群臣见状,知大势已定,也都纷纷跪下叩首,认可新君。
阿淼走下台阶,看着被禁军包围起来的瑞诚和关歇,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把这两个谋逆乱臣拿下,打入死牢,待揪出其余党羽,证据确凿之后立行昭告天下问斩,以告慰先帝与先太后在天之灵!”
“是!”禁军齐齐回答,持刀涌上,首先将关歇手上的刀夺下,迅速制服了他。
“不,本王绝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瑞诚一边嘶吼一边往边上退,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在柱子上擦了一下,扔在了地上,“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那东西骨碌碌地滚到阿淼脚边,低头一看,竟是个装满火药的竹筒,拖着长长的引线正呲呲地冒着青烟。
这时不知是谁惊叫道:“是火药,大家散开趴下,保护皇上!”
阿淼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瑞谚叫了一声:“阿淼!”接着他像风一般地飞身到了她跟前,伸手揽住她的腰,抱着她向台阶那边跑了去,跃起扑倒在地。
接着“轰隆”一声震天的巨响,火光四溢,烟尘扬起,充斥着整个大殿,瑞清的灵位牌晃了几晃,啪地倒在了地上。
瑞谚抬了抬头,看向阿淼:“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阿淼被这烟尘呛得厉害,咳了几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
瑞谚紧张的神色稍缓,将阿淼扶起来,转身看向身后,四处都是在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中或伤或死的人,其中包括数名大臣,更多的是禁军兵士,几乎全都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挣扎着。
烟尘散去,阿淼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突然一凉,忙对瑞谚道:“永王呢?!”
瑞谚扫视四周,果不见瑞诚踪影,就连尸首都不曾见,忙看向大殿门口,亦是空空如也,瑞诚,就像是在爆炸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时,一名受伤的禁军捂着手臂撞撞跌跌地冲进殿内:“启禀太嫔,方才,方才……永王骑了马,硬闯过宗礼门,逃出宫去了…..”
“可恶!”瑞谚一拳打在柱子上,“这样都能让他趁乱逃脱,他若不死,必将后患无穷!”
“你说得没错,绝不能让这只丧家犬逃脱……”阿淼对那名禁军道,“即刻以皇上的名义传旨下去,大宁全国各郡县张榜悬赏通缉永王,一旦发现其行踪,即刻快马押解回靖天,不得有片刻耽误!”
阿淼转头去寻瑞祁,却无意瞥见瑞谚肩头上一道醒目的伤口,正在往外淌着鲜血。
“你受伤了!”阿淼抬起手,忙用帕子去擦,“是刚才的爆炸吗?没事吧?痛吗?”
瑞谚摸了摸,看看手上的血,道:“大约是被碎片划伤的,没事……你快去找皇上,把他带回韶韵阁暂时安顿,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
“不行,你刚才扑上来救我的同时就爆炸了,我还得看看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阿淼紧张得声音都哽咽了,忙拽住瑞谚,上下左右仔细地查看,还好,除了肩头上那处,只有背上和脸颊上各有一小道擦伤,微微地青红着,似乎并无大碍,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过会还是得让安菡去看看,可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阿淼掀开白布,见刘裕抱着瑞祁埋头顿躲在柱子后,他们离火药筒最远,两人虽是毫发无伤,却都是一脸惊恐,此时尚还惊魂未定的样子。
“慧娘娘!”瑞祁跑过来死死地抱住阿淼,“我好怕……刚才,好可怕……”
“皇上不怕,你现在已经是皇上了,是大宁的天子,这天下万民都是你的子民,都需要你的庇佑,你都怕了,如何保护百姓,保护大宁江山?”
瑞祁从阿淼怀中抬起头:“我现在是皇上了?”
“没错,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孩童,你的世界,不再只是韶云阁和皇宫这一方天地,你的脚下,是广阔的大宁江山,你的眼前,是数以千万的大宁百姓,你是他们赖以仰仗的天子,要自称,朕。”
瑞祁眨了眨眼,“那我……朕成了天子,慧娘娘,你还会像以前一样陪着我……陪着朕玩耍吗?”
“我自然还会一如既然地陪着皇上,但不会像以前一样,皇上也不能再一心想着玩耍,要尽快长大,变得足够强大,这样才能铲除那些为非作歹的奸佞小人,让百姓都信服于皇上,这样才不辜负先帝与先太后将江山重担交付于你手。”
瑞祁咬了咬嘴唇,脸上的惊惧之色逐渐退去,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朕知道了,朕会用心跟着喻先生念书,学习治国平天下之道,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不会让父皇和皇祖母失望的!”
阿淼欣慰地笑了笑,摸了摸瑞祁的头,起身对刘裕道:“你先带皇上回韶云阁稍作歇息,然后传旨六部中书省,到乾福宫商议皇上登基大典之事,承安殿这边,暂时封存,待先帝梓宫入陵,再行清理修缮。”
刘裕躬身道:“是,也请太嫔保重,先帝新逝,朔王殿下也初初归来,诸事繁多,勿过于伤神劳身。”
阿淼知道,刘裕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因为瑞谚归来一时忘情而不顾身份,招惹来不利于他们的口舌是非,让残留的余党有机可乘。
于是会意地点了点头,“刘公公费心了。”
刘裕和瑞祁从侧殿离开之后,阿淼走回到正殿,那些被炸死的人尸首已经被抬走了,御医们正在给伤者上药包扎,看到阿淼出来,都起身来,阿淼伸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环顾整个承安殿,顶上被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周围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裂隙,还不时掉下些摇摇欲坠的砖瓦来,曾经辉煌一时,如今却也只剩得凄落残壁。
阿淼走到灵台前,将灵位牌从地上的尘土中捡起来,擦干净,放回台上,看着,自言道:“你看到了吗,你这身后原形毕露的丑恶嘴脸,此时的你在天上,有没有哪怕一丝后悔,一丝愧疚,还是说,真的就人死灯灭,万事皆空?如何都好,你放心,我和瑞谚,会好好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好好守住这个天下,也会好好辅佐瑞祁,绝不会让他成为如你一般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