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和你弟弟长得不像?”
……
那些问题环绕着他,仿佛夏日里大只的苍蝇,嗡嗡嗡,嗡嗡嗡。
他打小成绩好,是老师口中的“榜样”,而多日被“榜样”压迫的不甘,终究会在每一次家长会、春秋游、学校大会后爆发。
那些尚且稚嫩的孩子们反复撕开他的伤口,一遍一遍地令他难堪,或无知,或恶意。
是的,他们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的爸爸是他们的爸爸,他们的妈妈是他们的妈妈,所以,他们可以将最为原生的设定演变成优越感。
而这种优越感,也只能在他这样的不完整家庭的孩子身边得以体现。
他是用来衬托他们的幸福的工具人。
所以,在他很小时,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他必须要特别的努力,才能用个人光芒去掩盖原生家庭的残缺。
他也很明白,他讨厌那样的话题。
好在,当大家进入社会,每个人被认识时,更多时候是个人自己。
他喜欢职场,在那里,他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可他也心知肚明,这种家庭的抱憾,无可逃避的会成为婚恋市场上的硬伤——
“怪不得他那么努力啊,原来是家庭不好。”
“我不能接受离异家庭的,离异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上肯定有缺陷。”
“离婚这种事,发生在上一代身上,下一代也大概率会离婚。”
……
当嘈杂褪去,当他的思绪重归眼前,季初奕低声道:“如果你父母在意的话……”
只说出半句,他再次停住。
如果在意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你父母认为我是一个不上进的人,那我可以改变自己,鞭策自己努力起来。
如果你父母觉得我太胖了,不立于身体健康,那我可以减肥,可以每天早起跑步。
如果……
可如果你父母介意我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我又能怎么办呢?
在父母离异这件事里,孩子只是一个束手无策的旁观者,被动地见证,被动地接受,被动地承担。
“也许会介意吧。”秦木遥望着他,淡淡说道。
她大可以轻抚着他的后背,说那些缥缈得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但她不想,她想要更认真地对待季初奕。
她抱紧他,再道:“我和我父母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父母都尚且对我有那么多的不满,而对你这样一个刚刚来到,即将加入这个家庭的人,他们当然更会对你有一些不满。”
扬起嘴角,秦木遥露出了标志性的元气满满的笑容,她像是一个老师,传道授业解惑,“这种不满是必然会存在的。
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想要成为我的男朋友,那他必然会被介意。他们或许会介意我的男朋友物质基础不过硬,或许会介意我的男朋友工作不稳定,又或许会介意我男朋友的外貌。
而你的家庭,也只是恰好或许会被介意的信息点。在这一点上,真的是一点都不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