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武帝气笑了。
陆沉珠真以为自己是个傻子不成?!
他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这两个孩子就是柳予安和陆沉珠的孩子,否则孩子怎么会放在督公府养了三年?!
他日防夜防,竟然是这个结果!
柳予安这种不祥之人,不该有血脉留下!!!
一缕冷意浮上庆武帝的脑海,他幽幽道:“那陆灵霜的儿子早就被朕处死了,你以为你这么拙劣的谎言,朕会相信?!来人——”
“皇上!”穆福海突然高喝一声,颤颤巍巍跪了下来,“皇上,皇上……老奴有罪,县主说的是真的,当年老奴不忍心摔死陆灵霜之子,便将孩子置于木盆,放入了渭水……”
穆福海可以不承认。
但是……
但是……
望着这两张白嫩漂亮的脸蛋,穆福海脑中又浮现了三年前那张婴儿的笑声。
看着而今古灵精怪的小火烛,穆福海自然不忍。
庆武帝脸色阴沉:“你说什么?”
穆福海以头贴地,苦笑道:“皇上,老奴并未说谎……当年您说让老奴处理了那个孩子,老奴就用水葬处理,只是这个孩子自己命大罢了。”
寒冬腊月竟然没被江水吞噬,可不就是命大吗?
庆武帝心中如同堵了一团火,深吸一口气道:“陆沉珠,朕问你,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陆沉珠:“一个流民。”
“他生得什么模样。”
陆沉珠感觉庆武帝魔障了,到底是多恨自己的孩子,才会将所有和自己孩子“相似”的人都赶尽杀绝?
她讽刺笑笑,平静道:“满脸伤疤,身中剧毒,或许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庆武帝在听到“满脸伤疤”四个字,心中就已有了定论。
是他的孩子……
是他的孩子……
他缓缓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是遍地的尸体,是红色的玄月高挂夜空,是女子男子混合的凄厉的诅咒,是癫狂的长啸,连皇宫都浸透在了血腥的气息里……
是许多许多。
不能留下来!
不能!
庆武帝猛地睁眼,身边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侍卫,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可两个小孩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小火烛和小火把都是聪明的孩子,从大人的字里行间,他们已经“听出”了真相。
原来他们才是兄妹啊……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朝对方看去,一样的凤眸里都默默噙满了泪水。
小火把到底是兄长,他主动伸出手牵住了妹妹的手,低低道:“你别怕,哥哥保护你,别哭。”
小火烛小嘴都瘪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她不是小可怜。
她不仅有爹爹,还有哥哥,有娘亲……
她怎么会怕呢?
她很开心很开心啊。
她哭是因为她高兴!
小火烛一下扑到哥哥的身边,一手死死抱着哥哥的脖子,一手死死搂着陆沉珠的大腿,像一个贪心的小龙,死死拽着自己的宝物,瓮声瓮气道:“我……曦儿不怕,曦儿只是高兴,哥哥,娘亲,我叫曦儿!柳曦!”
小火把脸都红了,也喃喃道:“曦儿,我是哥哥,陆琰!哥哥叫陆琰!”
“嗯嗯嗯!哥哥!我是曦儿!”
“曦儿,我是哥哥!”
凝滞的、一触即发的窒息感中……两道软糯糯的童音你来我往,不断自我介绍,听得陆学屹心都软了。
如果不是皇上的脸色难看得要杀人,他多想凑上去说一声——曦儿、琰儿,我是外公!我是外公啊!
庆武帝目光复杂的看着两张欢乐的笑靥,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了起来。
“来人,将……”
突然,一道黑影径直走入了房中,高喝声直直压过了庆武帝的“圣意”,正是柳予安。
“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
柳予安作为庆武帝的心腹,素来能随意出入皇宫,所以侍卫未阻止柳予安靠近庆武帝。
只是今日的柳予安丝毫不讲究君臣之礼,竟一把握住了庆武帝的手腕。
庆武帝对上他极地寒冰般的眸子,感觉手腕上恐怖阴厉的真气。
仿佛只要他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果断用真气冲入他的经络中,叫他当场包庇而亡!
此乃弑君!!!
更是弑父!!!
庆武帝怔了怔,怒极而笑。
“柳督公,你疯了吗?”
柳予安笑得比他还灿烂,目光死死盯着他,阵阵骇浪在他眼底翻滚,大有玉石俱焚之意。
“皇上最欣赏的,难道不是微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性子吗?”
从前的目的,是权力和力量!
而今的目的,是守护他们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