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的天空,阴云笼罩千里。苍翠欲滴的青山上,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小路横卧其上。阴沉苍茫的暮色中,细雨淅淅沥沥下着,雨水泼溅在广袤的天地间,冲刷着世间万物。
扶罗与甫君凌站在山头上,遥遥俯视着山下众人一片忙碌,归拢双方尸体,清点敌方俘虏,搬运粮草兵戈,扶罗瞧着前头站着的甫琛和邓禹,想起那日宇文翙问起甫琛的计谋,他沉吟片刻,只说了一句:“臣以为可行。”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宇文翙最终下定决心。
如今按照邓禹的法子,雒邑大获全胜,狐奴军几近被全歼,虽然没能当场抓获宇文昉和单钦若,可是此一战后,叛军败局已定,再也成不了气候,众军无不欢欣若狂,可是甫琛却还是宛若平时模样,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真真让人钦佩。
扶罗悄悄对甫君凌说:“甫叔叔真真有大将风度,取得了这样的大胜跟没事人一般,还有邓叔叔也厉害,想出来的计策确实好用。”
甫君凌说:“你还不知道吧,邓叔叔跟我爹爹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了,当日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贫病交加,在大雪天里昏倒在道上,当时道上空无一人,眼瞧着就要活活冻饿而死,爹爹恰巧路过,救起他后还赠以重金。
后来他听说爹爹奉命在怀朔驻守,就去投奔。原以为爹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谁知竟是一眼认出,还留他在身边担任幕僚,虽说两人性子不同,可日子久了,竟成了知己。”
“甫叔叔真是救下了一个人才啊!”扶罗感叹说。
两人正闲聊,宋展快步登上山顶,对着甫琛和邓禹似乎在禀报什么,扶罗突然有几分惋惜地说:“可惜没能当场截杀宇文昉和单钦若,还是让他们逃了。”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现下刘叔叔已率人追赶去了。”
“呼延昭哪去了?”
“方才他想跟随刘叔叔一道去追击,被爹爹和邓叔叔拦下后,赌气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我看他平素里沉闷寡言,没想到倒挺孩子气呢。”
扶罗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刚看到萧士蘅了吗?这次狐奴军惨败,他也没得着好,一旦被抓回去,看他拿什么脸去见竟陵公主。”
甫君凌仔细想了半晌,迟疑地摇头:“我没留意,好像没看见他吧。”
正在这时,突然甫琛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邓禹慌忙扶住,甫君凌和扶罗也赶紧过去,见他脸色煞白,无不大吃一惊。
甫君凌刚要询问父亲怎么了,就听他急速对宋展下令:“速传令下去,全部人马立时开拔,全力奔赴瑕丘谷,不得有误。”
宋展一怔,道:“那俘虏怎么办?”
甫琛陡然拔高了声量:“收缴了武器,全部放走,命令所有人立刻出发,敢有误者,军法处置。”
宋展跟随在甫琛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虽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却也知情势紧急,慌忙下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