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扶罗刚清醒时就问过,甫君凌没想到过了这十几日她竟然还惦记着,当下甚是感动,对她毫不隐瞒,“陛下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是极明白的,并未太过责罚,只是将爹爹的职级由二品降为三品,降品不降职,罚俸一年,如此而已。”
扶罗虽然也清楚,这处罚确实说不上重,可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闷闷不乐,似乎是因为自己没尽到责任才害的甫家挨罚,心下不由更是难过,眼圈都不禁泛红了。
甫君凌见她哭了,不禁急道:“罗儿,我都不难过,你哭什么,大夫说你这些日子一定要保持心情畅快,方对伤势愈合有益,乖,快别哭了。”
扶罗难受地说:“都是我没尽到责任,如果我当时不是贪图跟公主叙话吃茶,能守在绿波苑门口,说不定刺客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尽胡说,”甫君凌愈发焦急难安,“若不是你拼命救两位公主,这会儿甫府上上下下只怕更没有好日子过了,连我爹爹娘亲还有二娘都夸你了不起,面对那么多人围攻,宁死不退,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公主安全,这天下只怕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做到。”
“当真?”扶罗双眼亮晶晶的,一个劲地追问着,“你爹爹娘亲当真这么夸我?”
甫君凌只觉她是个小孩心性,听到有人夸奖就乐成这个样子,不由噗嗤一笑,“那当然了,要不要让他们当着你的面再讲一遍?”
“那倒不必了,”扶罗的脸忽然又垮了下来,噘着嘴垂头丧气地道,“可你爹爹还是被皇帝降级,还罚了一年的俸禄,降级也就算了,早晚会再升上去,可一年不给俸禄,这府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知怎的,甫君凌突然觉得扶罗很是可爱,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忽然很想逗逗她,也不由叹气道:“是啊,你说的对,自从得知爹爹被罚俸,娘亲一直在为这个焦心,整日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忧心。只怕这一年的日子难熬了。”
扶罗自从认识他那日起,他虽然恃才倨傲,却很少撒谎骗人,所以也一贯都很相信他的话,如今听他这样说,自然以为是真的,原本自己只是随口提提,没想到一语成谶,当下心急如焚:
“那该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我给爹爹娘亲写封信,让他们送些银钱过来,好歹可以让府里能撑上一段日子,你们再想想别的法子,看怎么能顺利渡过这一年。”
甫君凌原本还想再说些瞎话来逗她,就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心中倒开始有些不忍,于是噗嗤一笑道:“好了,罗儿,我逗你玩呢。”
扶罗一呆,见甫君凌脸上促狭中还带了隐隐的歉意,这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不禁又气又急,重重哼了一声,“人家好心好意替你着急想法子,你倒好,拿人家取笑,不理你了。”
扶罗赌气躺回榻上,顺手拉过玉色绣折枝堆花锦被,狠狠蒙上头,不再理睬甫君凌。
过了良久,屋内阒寂无声,两人一时都未再说话,扶罗心下惴惴不安,毕竟甫君凌只是开开玩笑,自己却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不知他是否生气了,所以一直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