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宝月急步走过去，见那小孩捂着头坐在地上，身上湿漉漉一片。

宝月走过去拉他起来，伸手去拽他捂着额头的手：“磕哪儿了？”

手下的小孩发着抖，宝月找了条毛巾，擦着他身上的水。

万幸，水是凉的。宝月拉着他，手下的人身体越来越僵硬。

“先出去，让我看看你的额头好不好？”宝月耐心地哄着他，伸手试探着去拉他的手。

小手被拉下来，宝月把水淋淋的头发拨上去，看见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心口被猛地一击，那双眼睛像是个漩涡，吸住她不停地往里坠。宝月手颤着，嗓子涩得厉害。

她擦着他的头发，一下，两下。她看了看他额头上的红，又看向他的眼睛。

像跋山涉水的朝圣者见到了永恒的光，宝月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哗哗地流。

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只知道面前这个小孩，让她的一颗心都泡在了酸水里。

“你叫什么名字？你见过我吗？”宝月红着眼问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时，哭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

小孩紧抿着唇，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说句话，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不好？”宝月抓着他的肩，只觉得心里某处，即将要被冲破开来。

她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自己跟他什么关系，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会出现。

清晰的“咕噜”声传来，宝月鼻头红着，看着那双不似孩童般的眼睛，肩垮了下去，很快又起身。

“饿了吧？我给你找点吃的。”

她看了看柜子里的东西，从一堆塑料袋中，扒拉出一包泡面。

宝月看了看，摸出个鸡蛋来，又扯了几片青菜，把锅子从地上拿起来冲了冲，放到了灶上。

电磁炉看着有些年代了，宝月一瞬间想到了小时候，她费劲地看了看上面的字，摸索着把火打开。

火苗窜上来，火很快把锅子烧热，宝月切了些葱花，倒了点油放进去。她做这些完全是凭着本能，动作虽看着有些笨拙，但最后出锅时，面色还不错。

宝月洗净手，端着大碗面小心地走出去。

碗烫的宝月手指头有些红，她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抬眼见那小孩盯着自己。

“面放凉了再吃。”她冲着他笑了笑。

小孩不吭声，盯着她一直看得宝月笑容收敛，才别开眼挪过来。

许是饿了，他吃得极快，宝月给他倒了水，看他近似狼吞虎咽地吃了面，又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还能喝得下水吗？”宝月把水递给他，看他默不作声地接过，手指抓着杯子，脑袋又垂了下去。

宝月把碗筷收起来，把厨房收拾完，洗净手回身，那个小孩正盯着自己看。

她笑了笑，方才干活时，她随手拿了根小木棍，把头发盘了起来，额前耳边落了不少碎发。

这一笑，成功把小孩笑得慌乱了片刻。宝月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间，小孩坐在床边，手指扣着短裤上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