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那日,郑宅热闹非常。卢氏请了媒人前来提亲,郑氏各支族人齐聚观礼,郑卢两氏联姻之礼初定。
卢世楠走时,已是腊月中。大雪纷飞,腊梅临寒怒放,暗香浮动。
筠子阁的院门紧闭数日,每次去时唯有屡屡梅香出墙,墙内之人未能得见。
今日依然,在转身离去的回廊,又看见了停驻许久的大老爷,久久望着筠子阁的院门,惶惶出神,轻轻叹息!
他见我又来,不同往日叹气离去,今日却走近来,脸上几分赞许,说:“难得你这番有心,不怪河儿愿与你亲近。”
见我身后的珍珠端着食盅,便又欣慰一笑,“已是几日,想来他也想通了。你若是方便,不妨今日敲一下门,或许今日他便来开了。”
话方说完,留了几分蹒跚背影,大老爷便迎着飘雪离去了。
我又复到门前,轻轻扣了门环,慢慢等着,果然半刻便听到有人起了门闩,拉开了门。
数日不见,郑河大哥哥形容明显憔悴了些,却也不显颓败愁容,神色冷清。见来人是我,便也有了三分笑意。
“能这般日日来我门前的,也只有你了。”
我端过珍珠手中的食盅,方才一直在炭炉中温着的,现在小松盖子,热气便弥散开来。
“不仅是我,大伯父每日里都在那长廊处站许久,都快成望子石了。”
走进院里才发现,园子竟是被认真仔细拾掇过了的。腊梅枝桠修剪过,松柏帽上盖白雪,翠竹跟下系了篱笆,兰花都已经收到了暖室里。
郑河有些错愕,往门外的长廊探头看去。
我不禁失笑,“大伯父让我来敲的门便走了,说你今日定是会开的。果然,知子莫若父。”
郑河收回视线,眼里藏了一分愧疚之色。
入了屋内,郑河马上起了炭炉。“大哥哥,你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竟是连炭火都不起,难道要学那南窗下的腊梅,冻出暗香来?”
他“扑哧”的一声,笑了。“只是没觉得冷,便也没起。今日去开门,才发现外头竟是这般冷了。”
“看大哥哥说的,难道你这筠子阁还别具洞天,四时与外头不同?”
我将食盅放到了案上,解了身上的斗篷,便用小碗将暖汤细细装出碗中。
他用帕子擦了手,坐到案几对面,接了暖汤,捂在手中暖着通红的双手。
“常年在外行走,难得回来清净,确实觉得这一方的天地,比得外头诸多不同。起码,我还能在这里做些自己自在的事。”
“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自然是要自在而为的。只是大哥哥这几天自在似神仙,吃食未进,可是忘了人间烟火美味?”
碳已是烧红,取了红碳于小炉中。到门廊下的腊梅上集了些雪,滤过后,便可煮茶。
郑河拾起汤匙,尝了口暖汤,慢品。“这般甜,可是妹妹自己下手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