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春暖花正开,母亲没想着将梨花入绣,却绣着破晓朝阳。
绣框的底下,压着一个缠枝绣纹的荷包。荷包沉甸甸的,里头像是包着东西。
荷包敞开,落在手心的是一条项链。缠枝镂空的古银壳中,裹着一个碧色缠丝雕花玉坠。精致的暗纽一按,镂空梅枝古银外壳打开,内里的雕花玉坠滑到手心,项链一分为二。
不管是镂空梅枝壳,还是碧色缠丝雕花玉坠,竟都是如此熟悉。
恍惚之中,像是那似梦非梦的深深执念里见过……
冰冷的水自四周而来,迷幻的幻影里看见了自己的身躯。那身前所挂之物闪着光晕的碧色,不正是这手心雕花的玉坠?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现在给姐姐,希望能让姐姐得一份心里安宁。”
原来,它们竟都是这项链的一部分。
这项链哪里来的?以前我未曾见过妈妈有戴过。
刚想问站在身边的姑姑,却看见姑姑伸手拿过桌面上的那本书。
“这是你带回来的书?”
我很是疑惑,“这不是姑姑的书吗?我回来时就看到的。”
自当时我坐在书桌前翻开这本书,便开始了一场很长很长却只是走过一个春秋的梦。后来,梦像是消散了,醒来之时,我还坐在窗前书桌边,看见窗外春阳正暖,梨花正开。
书的剧情已是改变,自梦一开始就已经改变。带着窃喜的我,在书中反反复复寻找自己梦中扮演的角色的结局,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和牵挂的人。
似梦非梦,怅然若失,梦里花落知多少?
“没有啊,我没有买过这样一本书。”
姑姑随手将书页打开,像是看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吃惊,嘴中呢喃,“旦儿……”
“旦儿……”
是姑姑在叫我。
不,不是姑姑在叫我。
手心的坠子突然温热,发出碧色的光,透着春日湖水般的清澈。
“旦儿,你怎么还不醒?再这般贪睡,便要错过我们的婚期了……”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曾在京郊的水边唤我,曾在城外驿站的黑夜里唤我,曾在灵州风雨飘摇的官船中唤我,曾在荥州郑宅东院的回廊,元宵花树银花下的暗巷,以及齐王府破晓院的梨树暖池旁唤我……
古银坠子的镂空缠枝,如网织梦,雕花玉坠的碧光模糊了眼前,书页的翻转声里,一股温暖徐徐入怀。
“这般贪睡,就不曾想着醒来看我?”
放在胸口的手,依然感觉到坠子的暖意。柔光里,双眼追着光亮睁开,眼前笑得魅惑众生的人,欣喜得这般真切。
“我睡了多久了?是我在梦里呆了太久,还是此时才是梦?”
一道暗影袭来,额头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意。那胡渣的刺感,真真切切。
他说:“看来,真是睡糊涂了。你在梦里如何能看到这般绝世英俊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