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敬你,祝你晚安。”乔雅举杯邀明月,也邀他。
杯一撞,叮当作响。
两个人都想出来最真挚最希望的祝福,却都成为了诅咒。他们的祝福,换上一换,才算是真正的成全。
万寿无疆,乔雅觉得没有比这更加恶毒的祝福了,也没有比这更加温柔的诅咒了。那之后,她夜夜难安。
晚安,芬太尼觉得没有比这更加温柔的祝福了,也没有比这更加恶毒的诅咒了。那之后,他溘然长往。
但是那个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的他们,仅仅是把酒祝东风,且祝山河与共的从容。
“我今天心情好,为你跳支舞。”乔雅起身,走到桌案前。
芬太尼笑道:“我的荣幸。”
“红尘来去三五痕,对酒当歌思故人。”
“兰因絮果爱恨嗔,休教悔悟弃余恨。”
“虽是满头雪纷纷,势能去作白头认。”
“孤城至此一炬焚,只余春草三辙痕。”
“若说情是亘古恒,奈何翩然赴鸿门。”
乔雅着雪白的里衬,外边罩着猩红的外衫,红梅映雪一般。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
起了风,是幡动,是风动,是人动,亦是心动。
回眸一笑,便是心动。
“对酒当歌,山河与共。”芬太尼搂过乔雅的腰,举杯邀她。她也顺势倒在他怀里,仿佛勾人心魄的子夜狐,明眸善睐。
酒过了不知道几巡,乔雅眼尾熏红,有些迷醉,芬太尼也有些被影响了心绪。
倒载入星池,浓云沾湿。漫天星光倾洒在一池粼粼水中,满船清梦压星河。芬太尼忙去拦乔雅要上船争渡的举动,哪里料到她干干脆脆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倒栽入水,惊碎了池里的星辰,溅起晶莹的水花。
倏然,湿透的人钻出水来,捋一把漆黑的头发。不是这池水湿了她,是倒映着的,天上的浓云。
“艾斯,你喝醉了还真是讨人爱。”芬太尼笑出了声,下水把她捞起来,横抱着她,托着膝弯,往寝殿走去。
“闭嘴。”少女皱着眉,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嘀咕。
芬太尼没在意,把她往怀里掂了掂,稳稳抱着她走。走到半路,就见她闭着眼,头倚靠在他胸前,枕着他乱了阵脚的心跳,显然酣睡。
“在那之前,祝你晚安。”他低眸,湛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海啸来临般汹涌澎湃的情愫,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天荒。
乔雅的眼睫颤了颤,睁眼却看见什么……灰飞烟灭。
“啊,对。”乔雅抬手接住一朵柔软的花,轻轻吻了一下它的花蕊,似乎是亲吻哪个人的眉眼,遥寄思念与爱意给了哪个留在过去的人,“祝你晚安。”
晚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和裙摆,亲吻她的眉心、眼睫、脸颊、嘴唇、发丝……
如果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在这个错位的时空里,我抚摸不到你的脸庞,擦拭不了你的泪水,亲吻不到你的眉心,安抚不了你的伤痛。
我只能全心全意地诅咒你,万寿无疆。
我只能诚心诚意地祝福你,晚安。
……
虽然说并不被承认,但是该开的会议还是照开不误。有些必须要奥罗拉出面的会议,总会有非联合国家会的名义召开。
乔雅明白他们到底在执着着不该执着的东西,也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着必须执着的东西。
大家都在场,一张长桌,斯嘉蒂、菲戈弗各自坐在两侧对立的主座,明明互相都不想看见对方的脸,却还是憋着口气霸占这个位置。永夜阵营和晨曦阵营的国家按照实力前后,顺着斯嘉蒂和菲戈弗两人往中间坐。
乔雅因为航班延误,抵达的时间迟了些,走进会议室时人都齐了。
“奥罗拉面子真大啊,让我们那么多人等你一个吗?”斯嘉蒂讽刺道。
乔雅顺手关门的动作顿了顿,垂落的额发遮挡住了眼睛,只能看见她下抿的唇线。她转过身,“抱歉,航班延误所以迟了些。”
她看见斯嘉蒂冷淡的淡蓝色眼睛,看见菲戈弗复杂的浅灰色眼睛,看见索菲娅担忧的栗色眼睛,看见明源故作平静的紫罗兰色眼睛……千姿百态。
斯嘉蒂没说什么了,大家都知道她们闹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