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刘元五示意正在陪家人吃饭的穆正风到外面说话。
穆正风看刘元五一脸凝重,安排好夫人周氏把人带回书房。
得知这事,他也惊天大怒,既恨袁保田心思歹毒,又担忧女儿的伤情,连忙带着刘元五朝前面衙门走去。
他连夜召集赵大山去把袁保田缉拿回来,又让刘元五亲自带着十名衙役连夜去遂州把刘家马帮连带他那不省心的女儿接回来。
想到白荷也真是的,希芸不在栗邑,她连个口风都不给自己透一个,这次是侥幸受了伤,若是刘家马帮的人不敌土匪的凶残,自己女儿不论是生是死,落在土匪手里那能有个好下场。
忍着怨怒,他看着刘元五和赵大山带人离开衙门,他也气冲冲的奔筱白荷的食铺而去。
知道刘子平重伤昏迷,筱白荷已经亲自把善于医治外伤的江老大夫请了过来,让自告奋勇的关纪钲和孙家栋赶着马车带了药材要去遂州境内找刘元青他们。
来到食铺,扑了个空,穆正风听到筱白荷和刘元殊竟然带了江老大夫亲自去了遂州,他说了句胡闹,甩袖而去。
终究是不放心女儿,他返回衙门,交代人让赵大山把袁保田押回来先关进死牢里,他就带着随身小厮骑着两匹马,也朝东城门奔了过去。
临出衙门大门,他回望了后衙的方向一眼,怒声说着,“坚决不放过袁保田,无论他的背景有多坚硬,这次我穆正风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刘元青他们待的那个小镇距栗邑城还有将近二百多里,筱白荷一行人绕遂州府城外面冒雨而行,在夜半时分赶到了小黑子口中说的那个客栈。
江老已经年过花甲,即使身为医者会保养也受不得这样的奔波劳累,被关纪钲搀扶着下了马车,觉得浑身的老骨头都要零散。
筱白荷无奈又愧疚的和他道歉,江老无所谓的挥挥手,“丫头,救人性命是最当紧的,有啥话过了这道关口再说也不晚。”
进了刘元青父子俩住的屋子,先去床边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刘子平,她颤抖着手去触摸着他苍白的脸,任由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刘子平的脸上。那个几日前还在她面前笑的憨厚可爱的少年这会仅仅一息上存,又怎会让人不伤心难过。
她愧疚的说着,“子平,我不该让你出来这一趟啊,你快睁眼看看我,我是你白荷姐啊,你不是还要跟着我学本事呢,你要挺过这道坎。”
看她带来了江老大夫,刘元青颓废的精神一震,有江老在,子平有救了。
他站起来握住江老的手,乞求着,“江老,你快给子平瞧瞧吧,这都一天了,这傻孩子还是不睁眼啊。”
江老过来给刘子平把脉,筱白荷起身让开地方。
转身看到刘元青一脸憔悴的守着昏迷中的刘子平,即使半夜也熬的两眼通红没有睡意,筱白荷的鼻子霎时酸的不得了,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哀声哭了起来,“刘二叔,都是我害了子平,也害了你们。”
和白荷相处了几个月,早把她当做自己闺女来疼,虽然小儿子伤成这样,刘元青心里也恨,但他也知道当恨的人是袁保田,亲手把筱白荷拉起来,“白荷,这事不怪你,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袁保田,我咋着也没想到已经到了遂州地界,我们的马帮还能遭此横祸。”
给刘子平把了脉,又仔细的查看了他身上的几处已经包扎过的伤口,见人家大夫包的也很好,就没再拆开的意思。
让一旁站着的孙家栋把刘子平身子扶的半坐起来,江老大夫用手去摸他的脑袋,仔细的摸了一遍,在后脑勺里摸到一个凸出的大包,这才了然于心,怪不得这小子一直昏迷,原来是磕了脑袋。
江老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许多,“元青啊,你家这小子是个有后福的,遭此大劫,除了失血多了些,脑后有个磕出的包,我给他开副化淤的汤药服上两碗,明儿早上就能醒过来,这小命倒是无碍。”
得了他的话,一屋子的人都心情有些舒缓,毕竟如今伤势最厉害的要属刘子平了。
拿着江老的药草,关纪钲去找客栈的厨房熬药。
子平伤的这么重,却没见到刘子杰,心里就有些不好,筱白荷担忧的问着,“刘二叔,子杰哥咋不在啊?”
提起这茬,刘元青心里就像被刀割着的疼痛,“白荷,把我们安顿好,子杰带着几辆马车去昨夜出事的地方拉那些惨遭不测的兄弟们,估计也快回来了。”
想到一个月前,她亲自把那些活生生的人送走,如今却有十几个鲜活的生命在昨夜丧与匪手,筱白荷的面色顿时又苍白起来。
她还真是高估了这个时代人心的险恶,筱白荷咬着嘴唇,把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压下,定定的望着同样痛苦不堪的刘元青,“刘二叔,你放心,咱那些人不会白白的丢了性命,这事要和袁保田那畜生抗到底,他们的家人往后就让我来养吧。”
会跟着他跑货的人,家里日子都不太好过,有白荷这诚恳的承诺,刘元青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可他也不会让白荷独自来承担这些。
“白荷,我替那些人死去的兄弟,和他们的家里人谢谢你。”
筱白荷从文明的前世穿过来,思想和理念自然和刘元青不同,她苦涩的摇着头,“不,你不该说这谢字,他们的性命是无价的,即使我拿出多少银子都没他们的命值钱,该对那些死去的人说对不起的是我。”
和刘元青说了会话,筱白荷还牵挂着穆希芸,从刘元青嘴里知道她住的屋子,筱白荷慢慢的朝那个屋子走去。
推开房门,里边竟然还亮着蜡烛,床边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床边打盹。
她带着焦虑的眼神投到正睡的死死的穆希芸脸上,见她神色安详,伤的应该是他们几人说的没那么厉害。
看来刘二叔把穆希芸照顾的很好。筱白荷的心里稍微的放下一些。
怕惊醒了熟睡的俩人,她也没朝床边走的那么近,又看了几眼,就悄悄的退出了屋子。
等关纪钲把药汤端过来,江老拿着拇指粗细的竹管让关纪钲把刘子平抱起,用手把他紧闭的嘴撬开,药汤缓缓的顺着竹管灌了下去。
看到药汤还能灌进去,筱白荷和刘元青他俩都松了半口气,期盼明儿早上这孩子会突然清醒过来。
屋门被孙家栋推开,他一脸伤感的走进来,朝筱白荷说着,“东家,子杰哥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