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喝酒喝杯了,没事,休息一两天就好。”秦朗敷衍道。
白莲在卫生间褪去了衣服、裤子,当她全身赤裸站在秦朗和张妈跟前的时候,秦朗感到一阵眩晕,密密麻麻的豆大的水泡,以胸口和后背为中心,向全身扩展,连脚背和手背都没放过!额头上的那个大水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破了,正流着水汁……
“疼吗?”张妈用棉花沾着中药汁,一边抹着泪一边心疼地问道。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很多孩子出过水痘,像白莲长这么多水痘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很痒,感觉全身都绷着,挺难受的,不过没事,我还能承受。”白莲没见过别人出水痘,并不知道她有多严重,见张妈和她妈妈时不时地抹眼泪,她尽量表现的坚强一些、乐观一些。
“有好几个破了,碰到药水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张妈在擦破掉的水泡时,特别轻柔。
“嗯。”白莲咬着唇回答,其实,身上哪个水泡破了,她都知道,因为,药水一碰到伤口,痧得生疼。
秦朗也拿着棉花帮忙擦洗,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胸闷难忍,她甩了甩头,定了定神,说道:“我,我下去厨房给白莲准备点吃的。”
“夫人,白莲的晚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在卧室歇着。”张妈见秦朗脸色苍白,知道她是坚持不下去了。
“那辛苦你了。”秦朗败阵下来。白莲身上的水泡,像针尖麦芒一样,刺着她的心,她有点要窒息的感觉。她心疼、愧疚。
昨天,秦朗因为白莲一直没有回信息,她又在电话里听到白莲喊“沁然”,心里估摸着是李沁然出了问题,于是,她联系了李沁然的妈妈。
因之前听白莲说过南风画院很有可以爆发水痘疫情,秦朗就把这个担忧跟李沁然的妈妈说了。可李沁然妈妈很果断地说她的女儿不会得水痘,因为,在李沁然去南风画院集训前,她刚给李沁然打了水痘的加强疫苗。
这种防范措施,她为什么就没想到呢?当时,要是多跟别的家沟通沟通,白莲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总之,是她自己对孩子关心的太少,以至于忽略了很多常识性问题。近年爆出的假疫苗事件,她不是没听说过,而是没有把这件事跟自己的孩子联系起来,但凡有李沁然妈妈那么细心,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秦朗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她突然想起跟白莲同班的王梓汐,不知道他是否打了水痘的加强疫苗。王梓汐的妈妈倪艳,有些日子没见了,估计安七的事,倪艳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倪艳跟晚香走得近,要不,让晚香去给她提个醒。
秦朗随即把晚香叫到白莲的卧室来。
“嫂子,你问问王夫人,她家的梓汐有没有打过水痘的加强疫苗?白莲的班上已经有两人感染了水痘,万一梓汐也没有抗体,感染上就麻烦了。”
晚香抓起秦朗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朗朗,你的心地太善良了,我们管好咱家的莲儿就好,别人家的孩子,轮不到我们操心。”
秦朗万万没想到晚香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和王夫人不是一直是朋友吗?
晚香见秦朗仍疑惑不解,才进一步说道:“自从你哥被停职后,倪艳基本不联系我了,那天,我听说她的外甥女安七猝死,想过去安慰她一下,她直接说不方便。”
“兴许她真的不方便,人在悲恸的时候,是不喜欢让人打搅的,特别是王夫人,一向刚强,她肯定不喜欢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晚香又拍了拍秦朗的手背,说道:“我跟倪艳交往多年,她的性格,我是了解的。她现在之所以不再跟我联系,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你哥。那天,王局长来这里参加了秦奋的升学宴,据说他在大会小会检讨批评不下十次,倪艳的心里自然不舒服。现在,市长大选在际,你哥又是这种情况,她唯恐避之不及!”
“她会这么势利吗?”秦朗更加疑惑不解了。她嫂子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如果倪艳是个势利小人,那她们俩人又如何走得那般亲密?
晚香轻轻地笑着,继续说道:“你哥是副市长,他身后交际圈,我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有责任帮他维系好,当然,你要是把所有人对你的好,当作真心,那受伤的可能是你自己。倪艳讨好我,她在我这里寻找她想要的,我给她情面,达到我要的效果,仅此而已。”
“嫂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秦朗不得不叹服,没想到波澜不惊的晚香,却有这么深的城府,看来,官夫人也不好当呢。
“你知道倪艳为什么会同意王梓汐去学画吗?”晚香又问道。
“当然是王梓汐想去,做家长的拗不过他。”秦朗不假思索地回答,当时,白莲吵着要去学画,她不是拿白莲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王梓汐估计是白莲的翻版吧。
晚香笑而不语。
“难道不是?她儿子学个画,还能跟王飞龙的前程扯上关系?”
“因为白莲!”晚香淡淡地回答。
“怎么可能?”秦朗几乎要跳起来。
“嘘!如果不是白莲改学画,那王梓汐是断然学不成画画!”
“这话怎么说?王梓汐学画跟白莲学画又有什么关系?”
“王夫人看上了白莲,幻想着有一天白莲成能为她家的儿媳妇!这事,她已经旁敲侧击我好多次。与其说她看上咱家的莲儿,还不如说她看上咱家的背景和势力。”
“不会吧?这种事她也能谋划?”秦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女儿,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堪称举世无双,被人惦记的原因却是她显赫的家世和背景,这种事,不是只有在电影电视上才能看到吗?
“倪艳的心思,我早就看穿。王梓汐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可咱们家莲儿的优秀更是有目共睹,如果将来莲儿自己钟意王梓汐,我们做长辈的,没有反对的理由,但如果想借助我们的手,帮她达成功利的目的,门儿都没有!”
秦朗从来没有把王梓汐和白莲将来联系在一起。她对于王梓汐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他的外表及平日的片言只语,这个俊朗阳光的男孩子,会遗传他妈妈攻于心计的特长吗?要是真的如此,白莲就危险了!
秦朗也是在离婚后才明白,当年白以天和她在一起,也有功利的成份,爱情,一旦粘上功利,多数的结局都是以悲剧收场。因为,功利的索取是有限的,而人的欲望却是无穷的。一个人不可能从另外一个人身上索取无穷的功利。
秦朗和晚香两人正聊着,张妈扶着白莲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后来,她们仨又帮白莲涂药,真到凌晨一点,才给白莲身上的每个水泡挨个涂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