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叔母见笑,小羲第一回翻身,第一回站立,第一回迈步……诸如此类,文娟每每要大呼小叫,奇突乖张,激赏不休,如此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了。”子猷一副明了个中深意的神情。
“正是。”思霓伸出纤纤玉指,在微凉的空气中划出一个“习”字,“所谓‘习’,即小鸟儿在太阳下扑棱着娇嫩的翅膀学飞,待他翅膀硬了,届时自有天地,若到了离巢之际还兀自懵懂的田地,恐嫌迟误,怕是拍马也赶不及了。教引孩子们玩味于时习时乐的意境中,也是师长大人之责,花些功夫份属应当。”
“是。”子猷应了,不觉喟叹道,“‘今长大美好,人见而悦之者,此父母之遗德也’——足见引导子女之事,说易行难。”
思霓知道他所改引源自《庄子》,意指子女长成了,英俊美好,人人喜欢,本是其父母所遗德泽,但他这里所说“美好”更指人的家教品性,又恰切十足,不免会心地闪出和煦笑意。
温润的春日气息,带着新翻的泥土和草木的潮湿香味,丝丝缕缕萦绕身旁,沁人心脾。
好半天,子猷从花圃那边转回目光,由衷说道:“那是小葫芦的幼芽吧?油青碧绿,长势喜人,若阿翁亲眼瞧见了,不晓得有多安慰!”
思霓闻言,眉眼一弯,颔首代答。
这边少姝终于心无旁骛地收了势,立马似换了个人,高声嚷着“快来上几块!”,连蹦带跳地,直奔案几上的点心而来。
“甘甜软糯,太香了!”她一边塞满嘴,还一边唔唔称赞。
“慢点,在哥哥面前成什么样子。”思霓看着宝贝女儿的吃相,忍不住嗔怪起来。
“哗,看你胃口也不小,怎么就是不见长肉?”子猷调侃少姝。
“嗯,”少姝一抹嘴,理直气壮答,“顾不上长肉,长心且还不够用呢!”
那些长得慢,身形又比同龄人矮小单薄的孩童,常被笑称是“被心拽住了”,也是当地百姓一种无从验证的智慧。
子猷大笑:“这几块下去,心上可受用?又长了些什么古灵精怪的念头?”
少姝一拍掌,碎末残屑四下里乱飞:“呀,真让哥哥说着了,方才拜月之际,净琢磨佛图澄大师说的,哦,他引有道先生的那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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