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大年三十的晚上,赵顼仍旧在批阅着奏疏。这些日子议和、南征等事情,让他已经感到身心俱疲。
“皇上,龙体保重啊!”
赵顼身边的太监也换了人,不再是李宪,而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如果荀宁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名年轻人究竟是谁——他就是被荀宁废掉生育能力的童贯。
“唉,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赵顼放下手中的毛笔,在童贯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垂拱殿的大门处。
灯火的映照下,天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让赵顼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说看,这南边的事该怎么处理?”
“回皇上的话,小人是个太监,不敢多说。”
“叫你说,你就说!”
“皇上,广南西路不稳,大宋难以北征;雁门关不稳,大宋也难以南征。”
“你这等于是在说废话,这样的境况,朕岂能不知?”
赵顼摆了摆手,示意童贯不必继续说下去了。正如童贯所说的那样,此时此刻的赵顼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尽管说,北方的局势已经安稳了下来,但是这并不等于一切都结束了,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议和文书上清楚的记载了明年大宋给辽国的岁贡是多少,那个额度是此前的两倍。北部边疆雁门关是安定了,可国内呢?再这么折腾下去,刚刚好转起来的情况,又将会变得糟糕起来。所有的这一切的祸乱,最终都会转移到大宋臣民的身上。
这之中的原因也很好理解,岁贡提高,就意味着国内赋税要加增,如果是富裕一点儿的百姓,拿倒是还能活下去,可若是那些贫苦的呢?
百姓们不关心谁来当皇帝,他们关心的是谁能让他们吃得饱肚子。若是皇帝让他们整天饿着,那这个皇帝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身为皇帝的赵顼自然明白。
汴梁城的雪越下越大,一夜过后,赵顼仿若是苍老了许多。
“传旨,让王安石进宫。”
王安石接到圣旨后,一大早上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进了宫。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年初一的早上,赵顼并没有起床理政,而是半坐在了龙榻上,满面愁容,就仿若是换了个人一样。
“这些日子,朕心里不踏实啊。故而,今日想找你王安石聊聊。”
侍奉在赵顼身旁的童贯,很快就给王安石搬过来了一张椅子。王安石见状,就顺势坐了下去,他心里明白,赵顼这是在担心什么,便是开口道:“皇上,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王韶毕竟老了,你就找个机会,让荀宁去一趟南边吧!”
王安石没有明说让荀宁去南边干什么,但是赵顼岂能不知道?
“他这个人,文武双全,朕怕他立了功以后,将来不受控制!再一个,朕的身体朕知道,朕怕百年以后,荀宁会擅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