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事情或许总是不尽人意,这宅子虽不足够豪华,在当时也算是大户之家,只是你口中的长情之人在成亲不久便抛下爱妻音讯全无,再回来之时人去宅空徒留白花疏影,他却执意于此虚耗了终生,不肯搬离。”
听着徐徐如这般的话,对于眼前所见倒是有了说不出的感觉,“所以王爷成全了他,许他保留了这座宅子。”
“一处宅子不过是些无谓之事,但它既长在这里开花结果,也不必为着虚妄繁华迁离别处,还不如就留在这片土地上。”
眼中尽是硕果累累,静看向那树干枝叶间,却像是恍惚见到了花朵飘摇纷纷,又不免心下黯然,“王爷也是惜花之人,只是这一花一树却着实让人不明白,怎么分明似有一片情深,又会寥落无情呢?”
“置身花间树下的人或许懂得,只是我们身在墙外自然看不清楚,”不愿看她一脸哀默像是夹着愁绪的模样,便不再叫她一味去想情深愁长的故事,“不过总是瞧见你的纸鸢,找回来了。”
“可落在这样的高处伸手也够不到的,”踮起脚尖将手高高举起,却不过是刚碰到一枝半叶,隔着半上的那只纸鸢还足有半人的距离,她便只能转身看向了旁边的人,“不如王爷帮帮我吧。”
一扫阴霾的眼神中不似之前满含愁绪,可是就这样直直看过来倒叫他心底压着些什么,哭笑不得,“你不会想要堂堂的熵王为了一只纸鸢去爬墙吧,人说瓜田李下尚且要懂得避嫌,何况这硕果之地。”
“我怎敢劳烦王爷做这样的事情,我是可以自己动手的,但……王爷能抱起我吗?”听完了最后的话,笑意漫上唇边却真是无计可施了,便只能伸手抱起她,将她往墙头举起。
“再上来一点,一点点,好啦!”
取了纸鸢,再被抱着的人放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熵王一眼,然后忙向他蹲身行礼,“多谢王爷。”
片刻也没见王爷有什么回应,她又抬眼看过去,那面容之上的微妙神情却是让心头泛起一丝莫名暖意,总觉得像是在嬉戏玩闹,虽然完全想象不到这会是发生在熵王身上的事情,她于是小心翼翼伸出手来,将右手掌心里的两个红果露了出来。
“王爷尝尝吧,就当做是谢礼。”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拿了其中的一个,鲜艳饱满的颜色也让人有些食欲,他看着眼前的人已咬了半口吃了,便在催促的目光下也将自己手上的果子放到了嘴边,只是刚入了口,就忙不迭又吐了出来,“酸,这果实太酸了。”
“怎么会,我吃的这个分明还带着一丝甜味呢,酸甜可口,不信王爷你尝。”
将吃了一半的果子送到王爷面前,一时间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就又缩回了手来,“是我一时失礼,王爷不要怪罪。”
“既是谢礼又岂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我的这个和你换。”
眼看着王爷拿走了那吃剩下一半的果子,然后真得将自己咬过一口的那个又换了回来,这次两个人一起咬下,一人尝到了并不十分酸涩的味道,另一个倒是整个眉眼都缩在了一起。
“怎么同一棵树上,结下的果实竟会差异如此之大,真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被酸得要倒了牙,她握着手上的果子神情却淡淡舒缓开来,“不过能有一分毫之地屋瓦遮头,然后种上几棵这样的树,便就有了一个简简单单却又诗意自在的生活。”
“你喜欢红果树?”
“我喜欢会年年岁岁开花结果的树,能在树下饮酒,赏花,起舞,在花下酒醉酒醒,在花间起舞翩翩,再取花酿酒,花瓣凋零过后,还能静待果实长成,然后摘了果子到集市上贩卖换钱。”
看女人姣好的面容上随言语流淌开的幸福,美好诱人,让人一瞬间竟觉就在眼前,全然不似虚无的希冀,摸不着边际,“这就是你所求的?”
“若还能有一人在侧共享一切,那样的生活将是世上最美的了。”
目光静静沉于彼此的视线里,就在这并不足够宽敞的小巷,于繁荣树下,相容二人,无言的话飘散于浅浅而起的风里,带着沁人心脾的花叶清香,流连不去。